學(xué)，他們那么辛苦，健康都不要了地拼命掙錢，那筆錢最后用來找律師，找門道……他們對我那么好，那么好，我偏偏就只記得他們不曾用語言肯定過我，他們……他們再也看不到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了。”

    嘔出了最后一句話，簡成蹊體力不支地昏死過去。這一次他沒有再做夢了，在匱乏的黑暗里，他甚至都感受不到孤單。

    但他到底還是呼吸著的，活著的。

    他再抗拒，也還是在三天后呆滯地睜開眼。他還是躺在那張病床上，但床邊的高新野沒有趴著休息，而是當(dāng)他的睫羽開始細(xì)細(xì)地翕動，他就緊張地湊近，神情里有一絲絲的期待。

    這種期待在簡成蹊能下床走路，吃下去的東西不會吐出來后更是藏不住。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在一個尋常的清晨，當(dāng)簡成蹊再一次醒來，高新野遞給他兩本硬皮本。

    那本子有手掌那么大，封面紅底金字，從上到下分別是亞合眾國的國徽，亞合眾國的全稱，以及大大的兩個字——

    護(hù)照。

    簡成蹊沒有說話，也沒有把護(hù)照打開。他只是雙手握著，指腹來回地劃過那兩個字，像是在確認(rèn)，這是不是真的。

    “不打開看看嗎？里面的簽證有效期是三十天?！备咝乱罢f，“歐聯(lián)盟的簽證?！?/br>
    “……什么意思？”簡成蹊茫然地問。

    “你之前不是說，宋渠母親和林源一起去歐洲旅游嗎？你既然想這么寫，那我們就也一起去歐聯(lián)盟看看?！备咝乱昂苷J(rèn)真地看著他，“上個世紀(jì)，歐洲不是主戰(zhàn)場，所以少數(shù)歷史遺跡就算被破壞了，也基本上被修復(fù)，這一百年來丟失的文物，大部分也都物歸原處， 比如那幅《無辜》現(xiàn)在就藏在巴黎一個私人博物館里?！?/br>
    “這些你比我懂，”高新野笑得很輕，“你以前寫過的畫、雕塑、建筑物，我們?nèi)チ藲W聯(lián)盟，你就都能親眼看到。我們可以去很對很多個美術(shù)館、博物館、宮殿和古跡，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最重要的是……”

    他聲音一抖，然后清咳了一聲，繼續(xù)說：

    “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四月了?！?/br>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簡成蹊，琥珀色的瞳孔色澤純粹，很容易讓人覺得清冷，也只有面對簡成蹊，他眼里才會滿滿都是誠意。

    “如果我們明天就出發(fā)，從西歐一路往東，我們抵達(dá)拉國會是在五月。拉國緯度高，氣溫比南歐要低不少，但如果是五月，波羅的海的風(fēng)也是暖的。”

    他停頓了片刻，再開口，他也像簡成蹊當(dāng)初邀請他回南方一樣，他說成蹊啊，春天來了。

    “春天，”他說，“我們?nèi)ジ饷娴氖澜?，看看春天嗎？?/br>
    第29章 你到底是誰

    “……春天？”簡成蹊茫然地坐到床邊，把護(hù)照放到大腿上，然后伸手去抓床頭的電子鐘。那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上午十一點，日期是4月15日。

    這意味著春天已經(jīng)來了。

    “我也是剛剛才拿到護(hù)照，是我太著心了，出國的事情我們慢慢聊，現(xiàn)在先去吃點東西，好嗎？”高新野說著，作勢就要去扶簡成蹊下床，然后去樓下餐廳。但簡成蹊一手摁在放在大腿的護(hù)照上，另一只手覆在高新野撫在自己肩頭的手背，他抬眼，眸里不再只有茫然。這幾天他活得就像行尸走rou，整個人了無生氣。但現(xiàn)在，他生銹的大腦也不得不重新轉(zhuǎn)動，把春天，兩本護(hù)照，簽證，歐聯(lián)盟等關(guān)鍵詞像圖譜一樣堆到一起，框框線線的最中間寫著三個字——

    高新野。

    “……怎么可能？”他再一次看著那兩本護(hù)照，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出國。他坐過牢啊，他連不是戶籍所在地的東五區(qū)都不能再居住，他現(xiàn)在居然能出國。

    “我給你換了個身份，護(hù)照里用的也不是你的真名，所以能出國，但也只能待上一個月?！?/br>
    “那你怎么也能？你是軍人啊?！痹捯徽f出來，簡成蹊就知道自己的問題很沒有必要，連他的護(hù)照和簽證高新野都能搞定，他自己要想換個身份，還不是輕而易舉。

    “不著急，簽證里的入境時間從明天才開始，我們還有很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