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胎換骨, 一襲紫衣，身材挺拔, 墨玉冠高束黑發(fā)，強大又神秘。

    又是一年初雪時節(jié)，天地是灰白青沉。

    青年的腳步重新踏上這片土地，唇角勾勒出自己都不能理解的, 瘋狂又扭曲的笑意來。

    季無憂聲音沙啞又低沉：“裴御之，我又回來了, 我的好師尊……哈哈哈哈, 我又回來了?！毙β暫s報復(fù)的快感, 混合他的修為，傳開在云霄，枝頭抖落了一地的積雪。

    在他旁邊的是一位水藍衣裙容貌絕色的女子, 手抱香爐, 皺眉看他一眼，而后問：“你就真的那么恨裴御之？”

    季無憂聲音冷冽之極：“奪劍之仇, 百年之辱，殺身之恨。還不夠嗎?！?/br>
    藍衣女子仙裙飄飄, 氣質(zhì)端莊, 聞言笑：“夠了, 只一件就足以滅云霄滿門?！彼垌缓星椋吘股鵀樯?，她骨子里的驕傲偏執(zhí)到可怕，容不下一粒沙子，何況季無憂還是她的救命恩人。西王母頓了頓，卻又笑說：“不過嗎，我還是挺好奇裴御之的樣子的，只可惜，在他名聲最盛時，我沒能一睹天榜第一的風采。”

    季無憂面色yin沉。

    西王母忽而偏頭看他，盈盈眉眼帶了絲困惑：“誒，怎么你今日換了身衣衫，不穿白衣了嗎？不過相比起來，我倒是還更喜歡第一次見你時你的樣子?！?/br>
    她溫柔笑：“你在昆侖迷了路。穿著灰褐的粗糙葛衣，長草為繩束發(fā)，云霧濕重，我當時一看你背影，就覺得你該會是個很有意思的少年?！?/br>
    她說著，忽然察覺季無憂神色不太對。

    神女的臉色也出一絲慌亂：“無憂，我說錯什么了嗎?！?/br>
    季無憂神色猙獰到似乎下一秒就要殺人。久遠記憶里，那種根深蒂固的卑微怯懦，如刀子一下又一下捅在心口。從西王母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把他骯臟可笑的想法挖出來，暴露無遺。

    季無憂眼眸赤紅，跟她說：“閉嘴！”

    西王母皺起了眉，不明白他的憤怒從何而來。

    就像她也不會知道，第一次見面覺得有趣的背影，從來都是他滑稽可笑的模仿。

    他以前是那么羨慕裴御之，從第一眼開始，深入骨髓。那個人就像一道光，卻沒有驅(qū)散他世界的黑暗，而是他把照的越發(fā)丑陋——

    葛衣草繩，少年輕狂；雪衣銀劍，氣質(zhì)凌霜。

    季無憂心中涌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恨和怒，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眼通紅：“他就是個小偷，這些本都該是我的！憑什么，他憑什么！”

    不過沒事了。

    季無憂的手指緊握，他很快會按照上天指示奪回屬于他的劍，而裴御之，也該得到他應(yīng)有的懲罰。

    他要把他從云端拉下！讓他從來不染纖塵的雪衣沾上泥土，從來疏離冷漠的神情失控憤怒！讓他在天下人面前被折辱，讓他和過去的自己一樣卑微！

    西王母抱著小巧爐子，眉眼靜好，沒有在說話。

    只是看著季無憂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她暗自唇角勾起，更加好奇：“裴御之啊，會是個怎樣的人?！?/br>
    此時。

    曾經(jīng)的天下第一仙門前，密密麻麻站滿了看戲的人。云霄啟動護山大陣，深邃浩瀚的紫色劍意蘇醒，成遠古巨龍，威嚴盤踞在山峰之巔，像是云霄最后的守護神。

    當初人族劍尊耗盡心血塑造的陣法，扎根在滄華，萬年后依舊尊貴強大不可撼動。

    即便季無憂已經(jīng)化神，同樣不能踏足一步，被困在山門外。

    眾人隔得很遠，看著那道穿破蒼穹的紫光，也忍不住戰(zhàn)栗。

    “這就是云霄啊……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紫霄劍尊威嚴尚在，看這架勢，裴御之就算躲一輩子，我們也不能奈他何。”

    有人卻搖頭，幸災(zāi)樂禍說：“你想多了，云霄護山大陣，能一直護住的也就只有天塹峰。因為那里是陣眼所在，不過其他峰的云霄弟子就難說了?！?/br>
    “裴御之想一直躲在天塹峰當個縮頭烏龜，真的能眼睜睜看著門中弟子因他死去？要我說，云霄攤上這么一個掌門，真是師門不幸?！?/br>
    有人接話，困惑：“真不知道，裴御之怎么給云霄弟子洗腦的。都鬧到這個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