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宰客
但是李和美夢還是沒有做成,車子從g320下來走的是滬杭公路,路過海寧下起磅礴大雨。 大雨從黑黑的烏云中傾斜而下,砸的車子梆梆響,雨刮器再怎么努力也掃不清淌下來的瀑布似得雨水,已經(jīng)沒多大作用了,視線一片模糊。 更糟糕的是車子掉進(jìn)了坑里,車轱轆一個勁的在水泥坑里面打轉(zhuǎn)就是死活不出來。 “真想讓人死?。 崩詈屯诤鹾醯囊黄欤幌肓R娘! “李先生,你來掌方向盤,我們下去推車?!毖鲇碌热硕济摴饬艘路?,只留了一個褲衩子,準(zhǔn)備冒雨下去推車。 “我下去吧。”李和把上衣襯衫一脫,比仰勇先一步下了車,“這路真是讓人糾結(jié)?!?/br> 歷史時期滬杭間的交通往來以水路運(yùn)輸為主,及至近代滬杭鐵路的修筑,改變了這一狀況,水運(yùn)也增加了輪船運(yùn)輸。 鐵路與水路兩種運(yùn)輸方式各有優(yōu)劣,傳統(tǒng)水運(yùn)利用天然水道,但在速率、運(yùn)輸條件和運(yùn)力方面遠(yuǎn)比不上陸運(yùn)。 所以滬杭公路1925年開始修筑,分別從滬境和浙境兩地同時動工,在1932年正式開通,報業(yè)巨擘、《申報》總經(jīng)理史量才就是在這條公路上被人刺殺的。 年代久遠(yuǎn),歷年只是修修補(bǔ)補(bǔ),路上坑坑洼洼處極多,大坑小坑不斷。 但是他仍然很想吐槽的是兩地居然沒有直飛航線,現(xiàn)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我找了幾塊磚,大家一起使勁,我給塞進(jìn)去?!倍圃诖箫L(fēng)大雨中扯著嗓門喊。 四個人冒著雨在車屁股后面合力推,折騰有二十來分鐘,車輪胎還是在泥漿里原地打轉(zhuǎn),好不容易著一點(diǎn)力,又速度的滑下來,墊下的磚塊毫無用處。 “拉手剎,轟油門。”李和抹去額頭上的雨水對著仰勇喊,但是仰勇試了好幾次都不成功,“二把刀啊,這是。老董,你去,把他換下來?!?/br> 對于仰勇的開車水平,李和還是不敢恭維,還得要董浩這種老司機(jī)上。 董浩二話不說走到駕駛位邊,沖仰勇招招手,把他換了下來。仰勇只能無奈的下了車,跟著大家一起推。 “老董,手剎輕拉著點(diǎn)?!崩詈统平淮辏艿杰嚻ü珊竺娲舐暤?,“我喊123,大家一起?!?/br> “1....2...3..” 車屁股黑煙直竄,突然大家感覺手上一松,車子終于從泥坑里掙脫了出來。 李和長出一口氣,用雨水把手上和腳上的泥巴沖洗干凈,才重新上車。 李和一邊用干衣服擦身子一邊道,“前面有沒有什么旅館或者飯店之類的,找個地方,我們休息一會,這路還是不能走,雨大,開車也不安全?!?/br> 仰勇道,“有的,老董,你往前面路口左拐,有個飯店,我們進(jìn)去歇歇腳?!?/br> 董浩點(diǎn)點(diǎn)頭,依照仰勇指路,找到了一家飯店。 看來有不少和李和等人想法是一致的,門口停了不少的大車小車,小小的飯店根本裝不住這么多人,許多人來遲一步,都在屋檐底下,或者干脆坐在車上。 李和同樣穿著褲衩子拖鞋站在屋檐底下,屋檐是用雨布延伸出來的,時不時的還會漏幾滴雨出來,他抽著煙還要注意別被澆滅了。 仰勇道,“我跟飯店老板說了,讓他騰個地方出來,你休息一會。” 李和擺擺手,“沒那么嬌氣,我們就在這等著,等雨停就走。哦,對了,讓老板熬點(diǎn)生姜湯,大家都喝一點(diǎn),別整感冒了?!?/br> 感覺有點(diǎn)涼,他把搭在肩膀上的襯衫也穿上了。 仰勇給他找了一把椅子,重新泡了一壺茶,他就靠在墻上迷迷糊糊的,一直等到只剩下淅淅瀝瀝的小雨,但是天色還是那么的暗。 “才二點(diǎn)鐘?”看看手表,李和詫異,從天色上以為至少要快到晚上了。 “你沒睡多長時間?!毖鲇掠纸o李和續(xù)滿茶壺。 李和點(diǎn)點(diǎn)頭,“謝謝,我們現(xiàn)在走吧?!?/br> 大家站起身準(zhǔn)備重新出發(fā)。 一輛中巴客車的乘客與司機(jī)發(fā)生爭執(zhí),乘客要上車,司機(jī)不準(zhǔn)上車,僵持不下。 “喂,怎么還要給票錢啊?”一些乘客埋怨起來。 “我們身上就帶了這么多錢....” “說好的,二十塊的....” 有乘客滿臉惶恐。 “你們給的是上一輛車的錢,我這輛車你們可沒有給錢!不給錢,你們就留在這里....”司機(jī)一臉的蠻橫。 “哎,這怎么辦哦,要不你把我送到,我兒子來接我,讓他給你錢好不好?”僵持了十來分鐘,一個穿著老粗布,滿頭白發(fā)的老太太熬不住,先乞求了起來,她弓著腰從口袋掏出一個手絹,打開后給伸到司機(jī)面前,“你看看,你看看,我是真沒錢,家里的茶葉只賣了二十一塊錢,給掉二十塊五毛的車費(fèi),剩下五毛錢?!?/br> “去,去,去?!彼緳C(jī)一把給拍開,雞零狗碎的一毛兩毛,他是明顯看不上。 老太太被拍的一個趔趄,差點(diǎn)摔倒。 但是不可避免的是,她一直挎在胳膊上的籃子卻掉在了地上,從籃子里流出來黃色和白色相間的液體,里面的雞蛋碎了。 “這是給媳婦做月子吃的?!崩咸苯舆肿炜蘖恕?/br> 李和冷眼看著堵在中巴客車門口的那幾個人高馬大的司機(jī)。 兩方的口音都很重,他聽的似懂非懂,盡管聽不真切,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最平常不過的宰客行為。 只看車牌就知道了,好好的車牌油光發(fā)亮,肯定是擦了油撒了土,只是被雨水沖掉土后,只剩下油了,要不然肯定看不清車牌。 這些個體車或個人承包的長途車是靠甩客為生的,這年頭不管是坐車還是坐船,遇到的概率都很大。相對于甩客、宰客,倒客的都還算講良心了,畢竟能把你送到目的地。 仰勇道,“聽口音是溧陽那邊過來的,跟我們口音差不多?!?/br> 他自己是江陰的,兩地相聚不遠(yuǎn),他能聽得懂。 董浩道,“應(yīng)該是你們那邊的,車牌是常州的?!?/br> 李和笑著道,“那就是了,這年頭簡直是什么都不安生。” 仰勇道,“這些乘客是跟著前一輛車來的,錢已經(jīng)給了,可是到這里之后,前一輛車把他們給賣現(xiàn)在這輛車,然后就走了。這輛車還要繼續(xù)收錢,乘客肯定不樂意?!?/br> 李和冷笑道,“都是慣用伎倆,兩輛車串通在一起的,無非是想多宰一點(diǎn)錢罷了?!?/br> 說完又朝張兵努了努嘴。 “看我的?!睆埍鴷?,一直拿在他手里的可樂罐子直接朝著那個說話嗓門最大的司機(jī)扔過去。 他扔飛刀準(zhǔn),沒道理扔不準(zhǔn)罐子,那個罐子直來直去的在那個司機(jī)的腦門上蹦跶了一下,啪嗒掉在地上。 這一下,剛才亂糟糟的場面,一下子安靜,所有人都把目光對準(zhǔn)在張兵身上。 李和重新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抱著茶壺。 看熱鬧,他是認(rèn)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