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嫵本就難受，被?他折磨之?后都快哭出來?了。

    “你能不能快點(diǎn)……”

    裴慕辭幫她扶著腰，悶悶的笑：“快了。殿下?，快些??！?/br>
    事完之?后，清嫵雙眼?潤如煙雨，毫無威懾力的鼓著腮，滿臉忿忿。

    裴慕辭給她凈手?，但語氣中并沒有多少悔改之?意，“下?不為例?！?/br>
    清嫵只想?把香膏扔他臉上去，“口說無憑！”

    裴慕辭還挺認(rèn)真的思索半晌，才像是打定主意一般將她扶端在桌上。

    簌簌長發(fā)掠過她的腰腹，嗓音又恢復(fù)了清沉。

    “那我賠給你?！?/br>
    他慢慢跪下?，膝蓋抵住桌角，鼻尖正對(duì)腿心。

    清嫵揚(yáng)起纖細(xì)的脖頸，任他指尖從下?頜一路下?落，抓著桌沿的掌心開始冒汗，她臂彎反撐住身?體，但還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滑。

    每當(dāng)她快要順勢倒下?時(shí)，裴慕辭總要捏住她的腳踝，讓她踩在他肩上，給她一點(diǎn)微不足道的安穩(wěn)。

    “唔，盡夠了盡夠了?！鼻鍕车胖蓖龋d軟無力的掛在他肩頭。

    裴慕辭不見停。

    “孩子……”清嫵低語，戰(zhàn)栗著去護(hù)腰腹的位置。

    裴慕辭總算起身?，吻住她的嘴角，甚至穿過發(fā)絲扣住她的后腦，有些?瘋勁地加深這個(gè)吻。

    清嫵閉上眼?睛之?前，只聽得他隱隱地嘆氣，竟還有吃醋的意味。

    “這總傷不到孩子了吧?！?/br>
    ——

    深冬時(shí)，清嫵的肚子隆起許多，走路時(shí)都費(fèi)勁去看腳尖。

    裴慕辭坐在矮桌旁烹煮新茶，身?后的桌案上是堆的幾欲傾倒的折子。

    “這些?都是正常的，平日里多注意著飲食。”

    杜矜拿走手?腕上的軟帕，又問了兩句情?況。

    入冬以來?清嫵害喜很明顯，嚴(yán)重的時(shí)候吃什么吐什么，連聞著點(diǎn)油味葷腥都泛惡心，每日吃得也少，人?看著看著消瘦下?去。

    裴慕辭遞了熱湯來?，順手?也給杜矜斟上一杯。自她身?上浮腫之?后，裴慕辭去找杜矜學(xué)了一套按蹺的xue位手?法，兩人?間的氛圍好似緩和不少。

    杜矜接茶后輕呷兩口，沖清嫵眨眨眼?，似是傳遞某種晦澀的消息。

    “我還在這呢，你們倆作甚？”裴慕辭似沒想?到兩人?這般大膽，先是一愣，而后咬著牙，陰寒的視線恨不得瞬間劈開杜矜。

    清嫵忍不住笑出聲，“你快去忙你的事情?吧，總守著我干什么?！?/br>
    方才令虞給她使眼?色，分?明是有事情?要私下?說。

    裴慕辭只管盯著她，而后垂下?眼?睫，矮身?將暖身?的甜湯遞到她嘴邊，警醒的目光就在二人?之?間逡巡。

    “什么是我聽不得的，嗯？”

    “聽吧聽吧?！鼻鍕呈懿涣诉@樣曖.昧的姿態(tài)，迅速妥協(xié)了。

    反倒是杜矜一副合上了耳朵的習(xí)慣樣，徐徐說道：“阿嫵這胎折騰的動(dòng)靜大，胎位又似不正，生產(chǎn)的時(shí)候怕是會(huì)吃大苦?！?/br>
    清嫵了然，心中卻不大在意，從前寒冬臘月在獵園里被?野獸蠻追，又在冰天雪地習(xí)武練劍，種種波折在身?體里積攢了太多寒氣，這些?苦她都不怕的。

    反而是裴慕辭裴慕辭沉默了下?去，氅下?的指節(jié)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膝頭。

    再抬眼?時(shí)，瀟瀟的視線鎖在清嫵寬大的衣袍上，久久未離。

    杜矜先明白他的意思，心下?一震，連忙斷了他的念頭，“阿嫵此胎已足七月，若孩子有哪不好，定是會(huì)牽連母親。”

    清嫵聽他這樣講，才知曉裴慕辭是什么意思，隨即轉(zhuǎn)身?看過去，滿臉的不可思議。

    裴慕辭眉宇溫潤，卻不敢直視她的目光，有些?無措的垂瞼闔目，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

    清嫵拉住他的手?掌，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被?心中翻涌的情?緒堵的難受。

    “我知道?！?/br>
    原來?他也不似一直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春風(fēng)化塵，他擔(dān)心她，將她的安危放在了首位，不許任何?人?傷害她。

    清嫵雙眼?清明，溫暖的指腹磨蹭著他的指節(jié)，想?用她滿身?的花香，打破他身?上有些?不近人?情?的凜冽味道。

    她又重復(fù)了一遍，“我都知道?！?/br>
    知道他對(duì)涼薄母愛的那些?失望，知道他安和外表下?的那些?惶恐，知道他迎接兩人?骨血到來?時(shí)那些?不安。

    但清嫵并沒有開口說出來?，只由他握緊手?心，慢慢傳渡著溫暖。

    杜矜不知何?時(shí)退出去的，黑霧四起，涼夜嗖嗖，裴慕辭也沒有去看公文，早早陪著歇下?了。

    半夜落了雨，清嫵無意間摸到身?旁冰冷的床榻，猛地驚醒。

    不知怎的，心尖猝不及防的燒起一股心慌，支撐著她快速走到門前。

    她壓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胡亂扯下?門栓，拉開門。

    明晃晃的飛索劃破天空，在地平線的衣角炸出驚天動(dòng)地的響聲。

    天際忽亮，照出了廊下?欣然玉立的身?姿。

    “元皙。”清嫵啞著聲喚他。

    裴慕辭鴉羽般的長睫掛了水，順著臉頰滑至線條泠泠的下?頜，也不知在雨中站了多久。

    聽見身?后的聲音，他心道錯(cuò)覺，轉(zhuǎn)身?時(shí)卻看見清嫵站在房內(nèi)。

    愣神間，他眼?里閃過一絲茫然，可立馬就抿起了唇。

    這么冷的天，她竟著急得連鞋都沒穿。

    裴慕辭等不及的要去抱她，低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是雨，連指節(jié)都被?凍的發(fā)僵。

    他杵在原處，一動(dòng)不動(dòng)。

    又一道閃電劈下?，從天而降的霹雷撕碎暗沉的云層，金光帶著長尾倏然驚落，碎在空曠無人?的院落里。

    “元皙，回來?吧?！?/br>
    清嫵伸出手?招他，看見那道消瘦的身?影在雨幕中搖搖欲墜，好似也要跟隨這飛龍騰空而去一般，她甚至都不敢大聲說話?。

    裴慕辭眼?中的暮色被?清脆的啼鳴打破，逐漸露出若晨曦般的光輝，他稍稍攤開手?。

    “我身?上涼，怕給你過了寒氣，不敢抱你?！?/br>
    他沒有動(dòng)身?，也沒有離去的意思。

    清嫵胸中也被?灑下?漣漪，心尖像是被?針頭扎破了般，疼的要命。

    她一手?護(hù)住肚子，就站在門框后，和他的情?緒感同身?受。

    “你回來??！彼]上眼?，又伸出手?。

    再睜眼?時(shí)，兩行清淚倏而劃過臉頰。

    “我怕……”

    沉重的腳步聲想?起，裴慕辭將浸濕的外袍擲在一旁，從背后牢牢縛住她。

    往日的千言萬語，如今卻只能緊緊窟住雙臂，環(huán)扣住懷里的女?子，口舌發(fā)干。

    “別怕?！?/br>
    他身?上的雨水逐漸染濕了她的睡袍，耳邊濕透的鬢發(fā)貼在兩人?之?間，而一團(tuán)明火點(diǎn)燃了他眼?中的死?寂，余下?燒盡后的一片柔情?。

    清嫵沒有再開口，屋內(nèi)未燃一燭，看起來?比院內(nèi)更暗。

    她不想?獨(dú)自一人?回去，便顫抖著縮在他如冰窖般的懷抱里，唇角在不察見緩緩勾了起來?。

    明暗交界處，一高一愛的兩道身?影交頸依偎著。

    裴慕辭小心翼翼地牽著她，一齊按在鼓動(dòng)的肚皮上。

    那里是他們倆徹底交融后才有的骨血，他該如愛護(hù)她般，一如既往的護(hù)著她倆。

    裴慕辭面色蒼白，偏頭去吻她面上的淚水。

    “殿下?，我在，你別怕?！?/br>
    第91章 番外7

    清嫵沒?有?問裴慕辭為何半夜站在雨里, 臉色無異地伸出?手，把?人帶進(jìn)屋內(nèi)。

    安乞和凝春被屋內(nèi)的動(dòng)靜吸引過來，連忙去準(zhǔn)備熱水。

    檐邊雨絲細(xì)密, 大?片桂花落入泥地，散發(fā)出甜膩齁人的味道。

    清嫵睡前?篦了發(fā), 滿頭涎香被熏爐烤的暖烘烘的。

    裴慕辭渾身僵硬，膝蓋因突兀的走動(dòng)開始發(fā)癢發(fā)痛。

    他稍慢幾步，清嫵卻不肯松手, 如同牽著木偶一般牽著他, 走到內(nèi)室正?中的暖爐旁, 去逐個(gè)點(diǎn)亮安寢時(shí)熄掉的蠟燭。

    昏黃的燭光燃起，裴慕辭像是適應(yīng)不了光線似的，微微側(cè)過臉，背對(duì)著清嫵。

    “怎么了？”清嫵掌心被他浸得透涼, 可依舊滿不在乎地去抓他的手腕，想把?他的身體掰正?。

    裴慕辭繞到半人高的鏤空爐灶后, 低著脊柱。燭光黯淡, 他半面留在陰影里, 眼下帶著淡淡的倦色。

    “別看, 丑?！?/br>
    清嫵順從地移開視線, 給銅盆里加了熱水，擰了巾帕遞走過去, 笑他, “如今怎的這般別扭了？”

    裴慕辭默然, 伸手去接, 濕噠噠的錦袍貼在皮膚上，他覺著到處都粘得不自?在。

    清嫵將人按在梳妝鏡前?, 拿了干帕給他揉發(fā)，見他長?指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捏著熱巾，頗為奇怪：“到底怎么了？”

    她害喜后十分躲懶，再加上裴慕辭不許她多?勞費(fèi)眼，她便再也沒?看過宮里搬過來的折子，對(duì)宮中朝堂發(fā)生的事情也不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