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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復(fù)嫁(雙重生) 第105節(jié)

    或許,她不應(yīng)該抱著那愚蠢的念頭。

    她確實想讓小淵承襲將軍的名號,將他父親的象征留存于世間。

    也想趁這個機(jī)會,讓小淵遠(yuǎn)離宮廷。

    若是能堂堂正正地以將軍之子的身份自立門戶,從此之后他便不再是宮廷之中稀里糊涂長大的“野孩子”,不再需要當(dāng)這一枚無自由的棋子。

    想得倒是很好。

    可惜,現(xiàn)在她都險些要保全不了小淵的自由。

    何談以后?

    思緒沉沉,不由有些惙怛傷悴。

    侍女進(jìn)來稟告,公子到了。

    公主喝下一杯熱茶,平復(fù)心緒。

    寧澹喚了一聲“母親”,在她對面落座。

    不知為何,眉目間似乎有些游離,面色也有些慘淡。

    寧玨公主并沒察覺出來。

    她心頭也裝著心事。

    宮中的那番對話,暫時不能告訴小淵。

    也沒必要。

    小淵性情已是如此,她不能讓小淵更多地接觸到人性的復(fù)雜陰暗,尤其是身邊親近之人的。

    免得他益發(fā)地厭世。

    公主收拾出一個帶著嘆息的歉意淺笑。

    “本宮……我與陛下說過了?!?/br>
    “陛下沒說別的,只說還要再考慮?!?/br>
    寧澹眼睫輕晃。原來,手詔也沒要到。

    但他似乎并沒覺得難過。

    傷口之上再添一道傷口,也不會影響什么。

    公主見他不語,又忍不住說了句。

    “你也不要心急,你才十八,沈三小姐也是剛滿十六,或者,你可以先考慮功名之事,有了功名,許多事都順其自然了?!?/br>
    寧澹敏銳地察覺到什么。

    功名之事,這是母親第一次催他。

    他抬頭看母親。

    公主臉上只有淺笑,好似無懈可擊。

    但宮中一定發(fā)生了什么。

    寧澹深吸氣,竭力提起精神。

    他近來一直只想著自己的事,已經(jīng)很連累母親為他cao心。

    “兒子知道?!?/br>
    他對母親如此溫順,好似完全不會有失望、埋怨或不滿。

    卻更讓身為母親的人覺得虧欠。

    公主呼吸不易察覺地輕顫一瞬。

    伸手覆到兒子的手背上,輕聲道:“抱歉?!?/br>
    寧澹搖搖頭。

    他自己還不是一樣失敗了,也沒有強(qiáng)到哪里去。

    哪里需要母親道歉。

    他一直在想,沈遙凌為什么要那么說。

    讓他一直堅信的預(yù)言幻境也崩裂了幾分。

    他并不是個傻子。

    也不是一味相信虛緲幻境的瘋狂信徒。

    而是因為他看到那個沈遙凌,他才會相信。

    他了解她的喜歡,她的勇氣,所以他從未懷疑過那是會發(fā)生的。

    他和沈遙凌共度了兩年,兩年里,他們一直是用同樣的方式在相處,他很習(xí)慣很踏實,沈遙凌也像是永遠(yuǎn)不會改變。

    他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

    只有這兩個月以來,沈遙凌變得很奇怪。

    可是兩年和兩個月,他自然相信前者。

    他沒有懷疑過沈遙凌的心意,只是認(rèn)為沈遙凌這一段時間對他感到不太高興。

    他可以改,沈遙凌對他生氣的地方他都會改的,但是他要怎么讓沈遙凌看見。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他每天都感到怔忪和茫然。

    似乎失去了方向。

    如果他的生活原先是一條珠串,現(xiàn)在這條珠串?dāng)嗔?,時不時墜下幾顆,零零落落地掉進(jìn)虛空,而他不知從何補(bǔ)起。

    他做了這樣那樣的努力,卻都變成無用功。

    難道他只有等?

    等誰把那個會高興看見他的、他熟悉的沈遙凌還回來。

    花箔期已經(jīng)過了二十天了。

    寧澹墜進(jìn)迷陣之中,并不知道出口會出現(xiàn)在哪一天。

    -

    比武的第二場形式也是固定的,學(xué)生們戲稱為“擺攤”。

    兩邊學(xué)塾分派人選到指定地點,當(dāng)場展示所學(xué)技能招攬票數(shù)。

    的確與當(dāng)街賣藝的攤位很像。

    喝彩的人多了,投賞的人也會變多。

    醫(yī)塾不用想,就是給人看診。

    可堪輿館能去做什么?

    給人當(dāng)場表演背書,還是吟詩?

    總不能當(dāng)真拿出一個羅盤,到處亂轉(zhuǎn)。

    一開始,他們怕的就是這一點。

    并不覺得自己學(xué)的東西碰上醫(yī)塾,能有一戰(zhàn)之力。

    現(xiàn)在嘛。

    勇字當(dāng)頭,哪還管得了怕不怕的。

    干了再說。

    沈遙凌按照之前自己畫的那個圖,找到工匠做了數(shù)個沙盤。

    到了第二場的比試日便送到了集市上,乍一看去,氣勢恢宏。

    而這時候,醫(yī)塾的人也已經(jīng)到了。

    義診的攤位擺了十來張,也是一條長龍。

    從排場上來看,倒是誰也不輸誰。

    看來輸了第一輪,醫(yī)塾的人也被激起了斗志。

    不再輕敵。

    計票的人是太學(xué)院派的,用一塊巨石和一根長竿,做了一桿簡易的大秤。

    旁邊放了兩筐碎石子。

    若是想給堪輿館投票,就拿一粒碎石子放到左邊的秤盤里。

    若是想給醫(yī)塾投票,則放到右邊。

    兩個學(xué)塾比武的消息早早放了出去,周圍已經(jīng)圍滿了百姓。

    一聲長哨吹響之后,麻繩放開,百姓們紛紛涌入,近距離地看熱鬧。

    醫(yī)塾那邊是義診,所有人都可以免費(fèi)看診開方子,涌進(jìn)來的百姓第一時間便沖到了那邊去,眨眼間便排起了長隊。

    畢竟,免費(fèi)的便宜誰不撿。

    更何況,這些可都是太學(xué)院的醫(yī)塾學(xué)子。

    平日里輕易難得見到。

    偶爾有掛診的,都是要運(yùn)氣極好才能碰得到。

    再加上,這些學(xué)子中,有一些是在醫(yī)館里坐過診的。

    很快就被人給認(rèn)了出來。

    人群中一疊聲地傳著,“那是陳小大夫!”“那個是小王大夫吧,給我開過方子的!”

    這一聲聲的“大夫”,平時聽著索然無味,還有些膩煩。

    可在此時,顯得分外有榮耀感。

    似乎終于能使人感覺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一份了不起的事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