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再耽擱。

    牽起一旁女童，她阿妹的手，扭頭就往城南的方向飛奔。

    其他的少女，也連忙跟上。

    林玨則提著兩把長刀，又撿起一把之前被他砍斷了頭顱的，金人尸骸旁的長槍，也跟上少女的步伐。

    奔跑的少女，瞥了一旁的林玨一眼，聲音嘶啞的幽幽開日。

    “岳大哥，是湯陰人。”

    “他之前三次從戎，最后一次，因為上書數(shù)千言，希望南渡的官家抗金，所以被批“小臣越職，非所宜言”，并被革除軍職、軍籍，逐出軍營！”

    “這一次來大名府，投奔張所，已是岳大哥，第四次投軍?！?/br>
    “他說，他之前，曾孤身一人，折返家鄉(xiāng)，歸鄉(xiāng)路上，有多股金軍往來劫掠，到處都是潰兵，到處都是無家可歸、雙目失神的百姓，路旁見得到被扒光衣服的尸體，或是被剜下血rou的人骨。荒煙蔓草，斷壁殘垣……”

    “江山如此，能待何人收拾？”

    “總要有人出山，總要有人義無反顧，死不旋踵……他說，他一定要抗金，任前方風(fēng)雨大作，千軍萬馬，也要掃清韃虜，蕩出個朗朗乾坤出來。”

    第331章 又是山河破碎風(fēng)飄絮？金軍重甲，鐵浮屠

    北風(fēng)蕭瑟。

    霸州城內(nèi)。

    林玨和一群少女，穿越過一條條，滿是尸骸鮮血的街道，這才來到霸州城南。

    城南的城樓，此刻也殘破不堪。

    不過，南城這邊的街道上，尸骸似乎少了一些。

    和一眾逃亡的少女，混跡在一起的林玨，眉頭卻沒有舒展。

    因為那馬蹄聲，并沒有離他們遠去。

    相反，倒是越來越近了。

    林玨覺得腳下的大地，這一刻，都在顫抖。

    似乎那可怕的騎兵，下一秒，就會殺出，把他們這一干人等，踩踏成泥。

    林玨旁邊，牽著女童的少女，這一刻，面色慘白。

    “為什么……”

    “為什么沒有甩開他們？”

    “他們是來追殺我們的？”

    “為什么要這樣，霸州已經(jīng)被他們屠戮過一遍了?！?/br>
    “能擄掠的金銀，都已經(jīng)被掠走了。”

    “男女老少，官吏，白丁，鐵匠，乞人……無一免存，大軍離去，甚至還要留下一支小隊，在城里搜刮，關(guān)押城中女娘，屠殺做日糧，兩腳羊……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我們?！?/br>
    林玨看著少女慘白的臉，在剛剛逃遁，交談的過程中，他已知曉，這少女，叫做李凝，她阿妹叫李瓏，小名玲瓏……

    林玨抬起手，按在那少女的肩上。

    “不對……”

    “聽馬蹄，這支騎兵的數(shù)量，不會少于千人，殺我們，用不到這樣的陣仗，就算發(fā)現(xiàn)了，之前我找到你們的那條街上，那些金人的尸骸，想要追兇，也用不到這么多騎兵?！?/br>
    “大概率，是騎兵趕路……”

    “現(xiàn)如今，靖康之變，金國大勝，數(shù)支軍隊，入侵中原?！?/br>
    “燕趙州，中原州，魯泰州，都是他們的主要進攻地點?！?/br>
    “但是金國，立國不過十余年，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在四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現(xiàn)在金國統(tǒng)領(lǐng)是完顏阿骨打的弟弟，完顏吳乞買！而入侵中原的數(shù)支金人軍隊，統(tǒng)領(lǐng)軍隊的，皆是金國的皇子王公，都姓完顏。”

    “他們侵占大夏，不僅要掠奪金銀，還要軍功！為了爭奪以后的皇位。所以軍隊目的，定然各不相同，有人要攻占大名府，還有人，則想要南下……追殺趙構(gòu)，以求“擒龍”！”

    “霸州，在京平，也就是大名府以南，無論是繞路進攻大名府還是直接南下，都需要途徑霸州……”

    “也許一開始，就是我們多慮了……”

    林玨旁邊的李凝，面色一變。

    “所以，金人的騎兵，不是沖我們來的？”

    “那我們……還要出城嗎？”

    林玨看了一旁的少女一眼。

    “出城肯定是要出城的，但是不是現(xiàn)在！”

    “霸州城外，是開闊地，現(xiàn)在出城，被金軍斥候，察覺到，我們就是活靶子?！?/br>
    “霸州，是你們的家鄉(xiāng)?！?/br>
    “現(xiàn)如今，與其匆忙逃遁，不如先茍著，等金軍騎兵經(jīng)過。”

    “騎兵大概率，不會再進城屠戮，我去南城的城樓打探消息，你們躲好?！?/br>
    “我不來接你們，你們不要露頭?！?/br>
    林玨說著，就要邁步向著城南那邊走。

    可就在這時。

    一雙小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

    林玨回頭。

    看見的是李凝，像是受驚小兔一般，泛紅的雙眼。

    “您……您一定要回來，不要，不要丟下我們?！?/br>
    “我們在這樣的亂世，活不下去的?！?/br>
    林玨的身體猛然一僵。

    他忽然想起。

    當(dāng)年在金陵城外。

    自已在邪狐營地的破木屋里，也遇到過這樣一群少女。

    同樣的都是國破家亡，同樣的山河破碎風(fēng)飄絮，同樣，淪為亡國奴，兩腳羊的少女。

    時間，相隔九百年。

    唯一不同的，是自已……

    他已不再軟弱，心堅如鐵。

    他抬手，拍了拍李凝的頭。

    “放心，我去去就回，沒有你的引薦，我沒有辦法，結(jié)識岳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