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公主登基了 第87節(jié)
明明淮北城依舊和她們沒有什么關(guān)系??僧斔齻儏⑴c了戰(zhàn)斗,她們的情緒便為?勝負牽動,好像也做了那沖破城門的人?。那一刻,她們理解了彼此的喜樂,又為?彼此的喜樂所感染。 她們像歡快的河流涌向河圖,要?將她也拉進情緒的漩渦。不知誰先伸出了手, 她們將河圖高高抬起, 拋向天空。 河圖驚呼一聲?。 失重令她恐慌地想?要?抓住什么,但很快, 她適應(yīng)了這節(jié)奏,感受自己在眾人?的托舉中拋起, 又穩(wěn)穩(wěn)地落回?她們手中。 激情逐漸散去,士兵們放下河圖。她再度腳踏實?地,仍有些回?不過神,扭頭看到曲二,想?起正事?,才找回?理性,說:“大家可以收拾行囊,準備回?邢州了?!?/br> 士兵們也想?起現(xiàn)實?:“那東柵這些兵就不管了?他們再掉頭來打我們怎么辦?” “不會。”曲二道:“刺史已經(jīng)派兵往東柵去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到達。” “那西柵呢?”有人?冷不丁提了一句,頓時,大家七嘴八舌地問:“西柵那邊怎么樣了?西柵的敵兵和東柵差不多吧?他們也和我們一樣只留了幾百個人?嗎?攔住沒有???” 兩支隊伍相似的處境輕而易舉激起了她們的好勝心,個個盯住曲二。 曲二不語。 有人?冷哼:“該不會讓西柵兵打得?落花流水吧?!?/br> 空氣陷入短暫安靜。 既而爆發(fā)一聲?驚呼:“不會吧!真被我猜中了?” 伴隨著眾人?不可思議的興奮,曲二點頭:“是,西柵兵擺脫了牽制?!?/br> 結(jié)果如此出人?意料。 東柵兵未能?趕到支援淮北城,反而是西柵兵成功突破封鎖,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結(jié)果。哪怕是兩方人?馬統(tǒng)統(tǒng)趕到呢?在許多人?眼中,都勝過眼下這般。 曲二帶著曲準的命令回?兵淮北的時候,正遇到負責阻截西柵的劉仟長也帶兵匯合,雙方自然地交流了軍柵戰(zhàn)況,也說明了留守情況。 曲二至今記得?劉仟長那見了鬼的表情,和脫口而出一句:“你開?什么玩笑?” 他說:“生死之事?,哪里敢玩笑置之?!?/br> 對方當即一句:“你這分明就是拿士兵的生死當兒戲!” 他擔心的自然不是奉命攔截東柵的女兵們:“她們能?做什么?難道你還指望她們躺在地上攔著敵兵嗎?等到東柵兵打過來,我們又要?損傷多少戰(zhàn)士!這個責任,你負得?起嗎!” 緊接著又嘲諷:“是了,你是曲刺史的兒子,自然沒人?敢拿你怎樣。但是你這種人?,我頭一個不服!” 很久沒人?敢這樣指著鼻子教訓(xùn)曲二,劉仟長倚老賣老,揪著他的決策一番指摘,話里話外明明白?白?:這場戰(zhàn)斗若是輸了,那必然是他的罪過。 后來,淮北城的戰(zhàn)斗再度打響,匯合的兵馬發(fā)起強勢攻擊,淮北城岌岌可危,眼看便要?陷落,突然,一支奇兵從?側(cè)翼躥出,殺得?邢州兵措手不及。 一鼓作氣拿下淮北的計劃就此擱淺。 戰(zhàn)后,曲準召見兩人?,她們都猜到與突然殺出的兵馬有關(guān),途中又遇見彼此,便料想?兵馬來自東西兩處軍柵。劉仟長頓時罵罵咧咧:“肯定是要?我去對付他們了。你干的好事?兒,倒要?我來擦屁股!” 曲二掛念東柵,沒心思與他搭話,沉默著走進中軍營帳。這沉默大概被視作心虛,劉仟長越發(fā)理直氣壯,剛到曲準面前站定,就搶先道:“刺史,既然是曲仟長未能?攔住東柵兵馬,就該由他去收拾這個爛攤子!” 曲準似笑非笑地看他,又轉(zhuǎn)向曲二:“你愿意去嗎?” 曲二并不知曉事?情真相,但若真是東柵出事?,自然由他解決更好,便點頭答應(yīng):“我去?!?/br> “好?!鼻鷾实溃骸敖o你兩千兵馬,按我的吩咐,解決西柵兵?!?/br> 曲二愣?。骸拔鳀疟??” “也是?!鼻鷾拭橐谎蹌⑶L,皮笑rou不笑道:蔻裙四兒爾二伍九伊絲企整理之后上傳歡迎來玩“你們還不知道,今日?打亂我計劃的,正是西柵兵?!?/br> 劉仟長張口結(jié)舌。 半晌,吐出一句:“這不可能?!” “那是我對你說謊了?”曲準反問。 劉仟長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出話來,三丈高的氣焰全部熄滅,跟鵪鶉似的大氣不敢出。 等走出營帳,才自言自語地說:“這不可能??!?/br> 得?知東柵沒有出事?,曲二心情明媚,跟著重復(fù):“是啊,怎么可能?。” 劉仟長立刻又板起臉來:“這次是我的安排被他們鉆了空子,但你也好不到哪兒去。論距離,西柵比東柵近,來得?快很正常,正好給你提個醒,東柵兵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了?!?/br> 曲二的確是做了準備的。 然而,從?第一日?推到第二日?、第三日?……推到淮北城破那一日?,東柵兵始終沒到。 他見到劉仟長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到最后,干脆見不到。 但他并不覺得?多么輕松。 東柵兵沒有來到,意味著河圖一行人?將他們死死拖住,可這樣的結(jié)果,究竟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他不能?多想?。 即便事?實?證明女兵拖住了東柵兵,可在多數(shù)人?眼里,她們已經(jīng)成了死人?。 不然呢。難道她們拖住了數(shù)倍于幾的敵人?,還能?夠保全自己嗎? 當傳信西柵提上日?程,曲二立刻請命前往,這時劉仟長又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一副終于與他達成和解的模樣,承認女兵也可以攔住敵人?,只是,在他耳邊發(fā)出沉重又意味深長的嘆息。 曲二知道那聲?嘆息的含義??伤恍?。 即便所有人?說,他跑這一趟不過尋個安慰,到頭來依舊要?面對現(xiàn)實?,可他堅持認為?,現(xiàn)實?并非如此。 然后他來了。他見到了女兵。 此時此刻,她們正在他面前歡呼雀躍,為?將那些男兵踩在腳下。 昭昧曾經(jīng)一言戳破他的真實?,看穿他與世無?爭如同?深潭古井,可眼下他卻突然冒出一股久違的沖動。 很想?帶著她們走到劉仟長面前,看他眼珠子掉下來的模樣。 那一定很有趣吧。 想?到那場面,他笑起來。 女兵們的想?法與他一般無?二,自豪的喜悅后,她們急切地想?要?旁人?來見證這一切,尤其希望將相反的現(xiàn)實?狠狠拍在他們臉上。 這會兒她們才想?起這場面中少了一個人?。 “姓張的呢?”有人?道:“就該讓他來見識見識,他想?不到,不代表我們做不到,哼,看看到底是誰瞧不起誰!” 聽到這話,河圖也反應(yīng)過來,問曲二:“張仟長呢?” 曲二平靜地說:“他陣亡了?!?/br> “喲嚯!” 耳朵尖的捕捉到這一句,又幸災(zāi)樂禍道:“那可真可惜了,他是看不到我們是怎么把東柵兵打得?落荒而逃的了。他死了!” 眾人?配合地哄笑起來。 曲二也無?奈搖頭。 她們對邢州兵毫無?歸屬,對曲準的利益亦沒有任何關(guān)切,聽說張仟長死了,如同?聽聞敵人?敗績,簡直要?手舞足蹈起來。 好在有河圖控場??床畈欢嗔?,她命士兵們整理行裝,跟著曲二往淮北城去。 淮北城是揚州的西側(cè)重鎮(zhèn),堪稱大門,如今大門轟開?,曲準可以以此為?跳板,侵占揚州。故而此次前來征戰(zhàn)的大批士兵將駐守淮北城,與倒戈的揚州兵們一同?,繼續(xù)活躍在作戰(zhàn)一線,直至劍指揚州城。 余下士兵們則將與曲準一同?回?歸邢州城,迎接即將到來的慶功。其中就包括河圖一行,也包括那位劉仟長。 河圖等人?步兵居多,跟隨在后,曲二則騎馬在前,先一步到達淮北城。進城沒多久,他便在路旁偶遇了劉仟長。 劉仟長仿佛不經(jīng)意間瞥見他,打著招呼,眼神又目標明確地向他身?后一瞟,驚訝道:“你的兵呢?” “不算我的兵?!鼻f。 “我知道?!眲⑶L不耐煩地說:“那些女兵呢?你不是去接她們的嗎?怎么不見人?影?” 他說得?很快,不給曲二答言的機會,又說:“該不會真的全軍覆沒了吧?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管怎么說,她們也攔住了東柵兵,算是這一戰(zhàn)的功臣了,誰知道就這么……” “劉仟長。”曲二打斷他。 劉仟長意識到什么,有點尷尬,又徐緩起來:“我實?在是遺憾,情緒有些控制不住。哎……都是些年輕娘子,雖說從?前是伎子,但這一遭也算將功補過了?!?/br> “補過談不上。”曲二說:“逼良作伎,是官府的過錯?!?/br> 劉仟長敷衍:“什么官府不官府的,我一個粗人?,不懂那些,只是那些伎子……” “不過,”曲二打斷他說:“她們此行立功,自然應(yīng)當犒賞?!?/br> 劉仟長覺得?哪里不對:“什么犒賞?” “以區(qū)區(qū)七百人?,攔住東柵五千兵馬,幾乎沒有傷亡。這樣的功勞,”曲二反問:“不該獎勵嗎?” 劉仟長先是張開?了嘴。然后閉上了嘴。 不只劉仟長,還有許多先前沒來得?及張嘴的人?,見到數(shù)百女兵入城,索性不再張嘴,遇見曲二時,只顧訕笑,打著哈哈就腳底抹油地溜走。 曲二的耳朵難得?清閑下來,只聽得?河圖等人?閑聊的聲?音。沒幾日?,全軍班師,河圖一行也同?隊跟隨。 走到一處山野,曲二扭頭:“是這里嗎?” “是?!焙訄D打量周圍環(huán)境,說:“我們當時只顧著保護輜重,沒留意伍長是怎么不見的?!?/br> 曲二沉吟道:“我會調(diào)查清楚。” 第71章 出發(fā)?時, 曲準帶領(lǐng)邢州城兵馬,又從邢州沿線各城抽調(diào)兵力,到達淮北城下時, 浩浩蕩蕩幾萬人馬。 歸來?時,多數(shù)兵力留守淮北,抵達邢州城的不足三成。 這三成兵馬, 還包括處境尷尬的女兵。當男兵們大擺酒宴,營中一片張燈結(jié)彩, 女兵這邊雖然收到了曲準的犒賞,卻被排除在歡樂的慶功氛圍之外。 但女兵的軍營中同樣陣陣歡聲笑語。 她們哪里稀罕和一群臭蟲同桌,到時候一言不合,鬧出什么?血濺當?場的笑話,好端端地破壞心情。不如自?己人聚在一起,說些只有自?己人能自?如交流的話題。 依舊是那十?幾個小隊長, 再度聚集到議事廳。依舊是那個酒壇, 猶存著臨行時封下的酒。 到了彼此踐諾的時刻, 每個人領(lǐng)走屬于自?己的那碗,比起出發(fā)?時,一個不少。 有人抬手:“隊長!我能不能不喝酒?” 眾人循聲看去,那女兵端著酒碗,碗底只有淺淺一層,她卻如臨大敵, 眉頭高高皺起。 有人笑:“你這副表情, 活脫脫是見了東柵兵!” 女兵惡狠狠瞪她一眼,又看向河圖, 理直氣壯道:“這酒太苦了,我喝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