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公主登基了 第91節(jié)
江流水也收緊了下頜。 陸凌空略有不安,問:“你?怎么?不說話?” “或許……”江流水說:“就是你?我不能宣之于口的那個原因。” “你?也這么?想?”陸凌空險些沒控制住音量:“我以為是我想多了!” 江流水道:“恐怕是那樣?!?/br> “她怎么?敢?”陸凌空強壓聲音,卻掩不住激動:“她也太膽大包天了!簡直,簡直——不行?!我得去找她問個清楚!” 椅子向?后?一撤,四腳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陸凌空騰地起身,就往外走。 江流水拉住她:“問什么??” 陸凌空一時不能回答,只覺得心口堵著?什么?,不吐不快。她撇開江流水的手,說:“不管是什么?,我非得去見她。” 話音落地時,她已?經(jīng)?推開房門?,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慶功大會那日,她就在?現(xiàn)場,聽到了昭昧的一席話,腦中當(dāng)即浮出一個念頭?,卻又?摁下去,百般借口說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可流水也這樣想,那么?,一切便成了事實。 這個事實沖進她的大腦,囂張地左突右撞,直接掏空了她的想法,只留下一片空白,和兩個大字—— 荒唐。 她帶著?這兩個字來到日居,幾?乎要撞開隸臣直接沖進去,恨不能揪住衣領(lǐng)把昭昧晃清醒。但她還是停住了,反而有種進退不得的尷尬,更萌生出掉頭?逃跑的想法。 她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可隸臣叫住了她。 她只好?走了進來。 昭昧正在?清點她的寶貝。屋子里堆滿了各種金銀珠寶,幾?乎無處下腳。 陸凌空不免被奪去心神,多看了幾?眼,問:“你?這是干什么??” 昭昧頭?也不抬地算數(shù),抽空回一句:“算軍餉。” “軍餉?”陸凌空又?找回了記憶:“你?還真把她們當(dāng)成你?的兵了?” 昭昧緩緩抬頭?,不輕不重道:“不然呢?!?/br> 陸凌空左右看看,旁邊坐著?李素節(jié)和馮廬,都早知此事,便無所顧忌,說:“你?那天說的話做的事兒,我就覺得不對,今天問了流水——” “她也知道了?”昭昧說:“那正好??!?/br> “正好?什么?正好??”陸凌空道:“你?想清楚你?的處境沒有?你?可就在?曲準(zhǔn)的眼皮子底下,你?以為,女兵這次大出風(fēng)頭?,曲準(zhǔn)不會注意到她們?你?自己都在?風(fēng)口浪尖了,還非要往前闖!” “哦。”昭昧說:“多謝關(guān)心?!?/br> “關(guān)心?我才不關(guān)心你?,我關(guān)心我自己。”陸凌空拖過一把椅子坐下:“咱們現(xiàn)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從前你?幫了我我也幫了你?,算是有點交情,但是你?要就憑這點交情把我也綁上?你?的賊船,我可不答應(yīng)?!?/br> 昭昧撂開了手頭?的事情,推開椅子向?后?靠,問:“怎么?是賊船了?” “你?算算你?手里有什么?。七百個士兵。除此之外呢?”陸凌空說:“沒了?!?/br> 昭昧說:“我從前兩手空空,現(xiàn)在?不也有了七百士兵?!?/br> “……你?說的也對?!标懥杩招膩y如麻,說:“但是太冒險了。” “不然你?要怎樣?!闭衙琳f:“你?在?城里還有幾?十個姊妹,你?要帶著?她們?nèi)ツ膬??去找塊田種地嗎?等亂兵打過來,再帶她們換個地方繼續(xù)種地?” 陸凌空表情繃得緊緊的。 “還是說,帶她們找個山頭?,繼續(xù)當(dāng)山匪?”昭昧問:“那也不過是刀口舔血?!?/br> 陸凌空搜腸刮肚,又?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地非要找個理由反駁她,卻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口:“但那至少靠的是我自己。我相信我自己,我也相信流水,但是我不相信你?。你?要我怎么?把身家性命,把我們幾?十個人?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里?我沒做過那樣的事。” 昭昧和她對峙,誰也不肯移開視線半分。 李素節(jié)插話進來:“這是江娘子的意思嗎?” “不?!标懥杩照J真說:“這是我的意思。她不想我來找你?。但她是她,我是我?!?/br> “總之,”她起身,擲地有聲:“我寧愿走我自己的路。” 她大步走出門?去。 昭昧身體放松下來,揚眉道:“意料之中。” “不是不能理解?!崩钏毓?jié)笑:“怎么?看都是沒有勝算的事情啊?!?/br> 昭昧不滿道:“你?也這么?說。” 李素節(jié)低頭?看著?地上?一堆財寶,無奈道:“至少要把軍餉解決,才能輪到后?面的事吧。這才七百個人?呢?!?/br> “啊?!闭衙敛唤Ы幸宦?,躺上?椅背,頭?向?后?一垂,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又?攀著?桌面艱難地坐起來,說:“素節(jié)姊姊,你?先整理吧,我出去一趟?!?/br> 李素節(jié)抬頭?:“你?想清楚了?” “沒有。”昭昧說:“但遲早要見吧。” 李素節(jié)再沒說什么?,昭昧換了身衣服就獨自出門?,身后?照舊跟著?暗鸮,行?走在?邢州城的街市當(dāng)中。 經(jīng)?歷了前年的水災(zāi)和去年的重建,今年的收成格外好?。昭昧路過幾?家糧店,糧價已?經(jīng)?恢復(fù)尋常,她乍一見,就下意識在?心里撥弄起算盤,察覺自己做什么?,又?連忙打住。 再往前,便到了她的目的地,明醫(yī)堂。 但沒多久,她又?走出來。她要找的人?不在?這里。 換做往日,她也就走了,但這次實在?有事,她就繞了路,找到另一處目標(biāo)。 風(fēng)調(diào)雨順,便歲稔年豐,手握閑錢的人?多了,吃喝玩樂的人?也多了。昭昧走到門?前時,看到進進出出許多人?,有的只是來吃飯喝茶,有的卻是來聽書。 這里,正是昭昧曾幾?度光顧的那家茶肆,抬頭?便能看到燙金匾額上?的三個大字——明芳樓。 昭昧徑直走到柜臺處,說:“我找你?們老板。” 掌柜的正在?樂滋滋地結(jié)賬,頭?也不抬便道:“我就是,什么?事兒啊?!?/br> 昭昧重復(fù):“我找你?們老板。不見人?的那位?!?/br> 掌柜的剛送走一波客人?,正聽到這話,愣住,扭頭?見到昭昧,臉上?笑容先是一滯,旋即又?綻得更開:“您說的是哪位?” 昭昧說:“姓鐘的那位。” 第75章 明?醫(yī)堂是鐘憑欄的財產(chǎn), 這是昭昧和李素節(jié)早推測出的事情。 很早之前,那個疑問?就?存在?。明?醫(yī)堂,一個以善行善事聞名的病坊, 究竟哪里來的錢財,能夠支撐這樣的揮霍。即使平日里病人頗多,也絕抵不上這樣大的虧空。 尤其是水災(zāi)肆虐之后, 趙稱玄幾度帶領(lǐng)醫(yī)者們前往城外提供無償醫(yī)治,付出的金錢不可?勝數(shù)。 外人或許以為, 趙稱玄名滿天下,高門大戶常斥巨資延請,并不差這一點半點,何況,明?醫(yī)堂又是連鎖產(chǎn)業(yè),開遍中原, 此處虧錢, 自有它處來填。 可?一旦深入了解, 就?會發(fā)現(xiàn)端倪。 她們甚至有專門的慈幼堂,用?以收留遭到遺棄的女嬰,這是何其大手筆的投入! 既然發(fā)現(xiàn)其中問?題,追根究底,便要找出那個為她們提供金錢來源的人。與趙稱玄關(guān)系親密的鐘憑欄便走入她們的視線。 鐘憑欄此人,身份神秘, 時常出現(xiàn)在?明?醫(yī)堂, 打著為朋友看病的名義?,那位朋友卻從未出現(xiàn), 而她往來進出,旁若無人, 醫(yī)者們也從無異議。 若是接受了鐘憑欄是明?醫(yī)堂老板的設(shè)定,疑問?便迎刃而解。 她們邁出了第一步試探——籌糧。 果?然,鐘憑欄答應(yīng)無償供糧。 于是,當(dāng)她們需要金錢時,她們便再度想到了鐘憑欄。 這次,鐘憑欄不在?明?醫(yī)堂,昭昧便找來明?芳樓。掌柜的打著哈哈想要推辭,昭昧卻不給機會。 最終,她被?請入內(nèi)室,推開門,聞到滿室馨香,也對上鐘憑欄的笑臉。 “來得?正好?,嘗嘗這個,味道怎么樣?”她熱情地?招呼著,倒出一杯液體,遞到昭昧面前。 昭昧皺眉:“我不喝酒?!?/br> “這是甜的。”鐘憑欄說:“你們軍中有人過來吃飯,說什么要喝甜的,我鼓搗了好?久才做出來,你試試,這味道是不是剛剛好??” 這和昭昧預(yù)想的你來我往的交鋒完全不一樣。 她接過酒杯碰了下嘴唇,愣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又喝了一口。 “怎么樣,味道不錯吧!”鐘憑欄道:“是不是有一點甜,又夾雜著花草的清香,不覺得?膩?” “這是……”昭昧品了品:“桂花?” “是。”鐘憑欄說:“有幾株開得?早,我就?摘了點?!?/br> 昭昧又抿了一口,說:“味道不錯?!?/br> “是吧。”鐘憑欄自己也喝了一口,問?:“你找我什么事兒啊?” 這聊家常一樣的氛圍。昭昧覺得?有點古怪,但還是直說:“要錢?!?/br> “你可?真夠直接的。”鐘憑欄不以為忤,豪爽道:“多少?錢?” 昭昧想了想:“二百萬。” “噗——”鐘憑欄一口酒噴出來,正正好?好?地?噴在?昭昧臉上。 昭昧陡然起身:“你做什么!” “抱歉抱歉?!辩姂{欄忙喚人來打水送毛巾,差點親自把?濕毛巾糊在?她臉上。 昭昧敬謝不敏,自己擦了臉,說:“你離我遠一點?!?/br> “剛剛只是意外?!辩姂{欄說:“你是要二百萬銅錢,還是二百萬白銀???” 昭昧說:“白銀?!闭f完還謹慎地?往旁邊讓了讓。 這回鐘憑欄沒噴酒。她坐正了身體,似笑非笑:“小昭昧,二百萬兩白銀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你是要蓋個宮殿,還是要修個陵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