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怎么來了，還和哀家開這樣的玩笑？”李檀笑著回頭，語氣輕松地和皇帝閑談著。

    她這一轉(zhuǎn)頭，耳垂便從小皇帝手中滑脫出來，他收回了手，垂在身側(cè)，指尖微微碾了碾。

    “母后見笑了，朕昨日偶然拾到這個，進(jìn)來請安聽見母后吩咐找回耳環(huán)，估摸著是您的心愛之物，所以完璧歸趙，想討您個開心?！?/br>
    進(jìn)來請安為何無人通傳，一個不說，一個不問。

    “皇帝來得這般早，可是有什么事？”

    “正是有事想與母后商議，所以讓他們斗下去了?！?/br>
    李檀變了眼神，看來是要密談。正好，既然要合作，自然要開誠布公，互利互贏。

    “但說無妨，只要能有哀家?guī)偷蒙匣实鄣?，?zé)無旁貸?！?/br>
    “前些日子，你落水，我便讓人查過，酒里面有問題，所以你才會病得那么重，病了那么長時間?！?/br>
    李檀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稱呼的變化，他們之間很久沒用過這種語氣說話了。

    剛剛登基的時候，櫝玉有一段時間都避開了母后這兩個字，她可以理解，畢竟他們兩個之前都是含混過著，沒大沒小。再加上櫝玉的母親去得蹊蹺，他有心結(jié)再正常不過。

    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就變成了哀家和朕。

    “你查好了？”她隨之轉(zhuǎn)了稱謂

    “雍國公?！?/br>
    “你是查到是雍國公，還是決定是雍國公。”

    “我決定是他，便查到是他。”

    李檀雖然做了安排，可為了將禍水引向另兩方，并沒有留下直接指向任何人的明確線索，櫝玉會劍指哪一個，她也在等。

    如今擇了定國公，她這個始作俑者自然知道起碼這件事不是定國公的手筆，但櫝玉之所以決定是他，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至于櫝玉會不會告訴她，就取決于對她的信任，或者說，對他們之間達(dá)成交易的信任。

    “定國公手里有軍隊(duì)?！?/br>
    果然。

    “我懂了，你做得對?！盡點(diǎn)rourou屋（拼音）點(diǎn)B iz

    “我也沒有冤枉他，前幾年布防調(diào)換的時候，他和他大兒子都去了西邊，之后便一直有些不干凈，最近手伸得越來越長，我敲打了，看來他沒聽進(jìn)去?！?/br>
    “這我知道，他私下里和老七那邊的人打得火熱，不過還算有分寸，就是錢上面的事?！?/br>
    李檀手里握著篦子，一下一下地敲著桌沿。

    “若只是錢，我也不會管，軍隊(duì)在外，糧草上能做的文章，能鉆的空子太多了，水至清則無魚罷了。不過他不該和老七的人合作，那都是帶毒的餌，哪有這么好吞，上了船便下不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戰(zhàn)事上做手腳，這點(diǎn)我絕不姑息?！?/br>
    “怎么說？”

    “老七那邊藏得很好，這么多年都沉得住氣，若不是和北邊突爾察氏的摩擦中的一些端倪，我還真以為他誓要做個偏安一隅的賢王?！?/br>
    敲擊聲停了，李檀知道，真正的核心來了。

    “北邊？你確信嗎，老七如今也不過十六歲?！?/br>
    “身在皇家，十六歲，便是六歲都已不剩多少天真了。更何況，這自然也不是他一個人、幾年時間，便能做下的?！?/br>
    李檀抬了眼，這意思是……

    “之前我的人在北邊發(fā)現(xiàn)突爾察氏身邊一直跟著個漢人，關(guān)系很近。因?yàn)橹挥挟嬒穸視r隔多年，我原本也不確定，便按下讓他們繼續(xù)盯著。

    直到過了兩年那人潛去了老七身邊，才敢確定我沒有認(rèn)錯。他是貴妃身邊的人，很多年前因?yàn)橐恍┦卤磺渤隽藢m，如今看來不是遣出去，而是貴妃送出去的。”

    李檀嘆服，她知道那個女人蠢，可沒想到她能那么蠢，既蠢又毒，為了固寵，為了太子之位，連敵國也敢牽連。

    先帝看女人的眼光，真是登峰造極。

    不過，這么久以前，小皇帝就已經(jīng)培植自己的勢力，盯著定國公，盯著老七，盯著北邊。

    估計(jì)，也盯著她吧。

    李檀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什么簡單人物。

    身負(fù)血仇，深宮長大，一番腥風(fēng)血雨才登上這個位置的人，若是心思簡單，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可她下意識里還是多多少少回避了他這一面。

    看來，她真的是在與虎謀皮。幸好，她自己也不過是條毒蛇。

    “你要我做什么？”

    “這個朝廷，不干凈。但那些灰塵藏得太深，我需要狠狠敲打，然后一次打掃干凈。”

    “成交。”

    櫝玉知道李檀是故意給他看有棱角，有野心的一面，因?yàn)樗X得自己在他心中就是這樣，唯有展露本性，才能取信于他。

    而他現(xiàn)在也在做一樣的事情，李檀認(rèn)定他心思深沉，醉心權(quán)力，他若不給李檀看這一面，李檀永遠(yuǎn)不會相信他。

    兩個人都矯飾出虛偽的一面，來確認(rèn)彼此的真心。

    不過這樣也好，沒有什么比陰暗的秘密，更能讓兩個人緊密相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