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團亂麻，理不出個所以然來，后幾天復(fù)習(xí)的時候果真是受到了一些影響?？荚囋诩?，壓力和緊迫感讓她依然保持住了步調(diào)，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bi近，緊張也在逐漸加重。

    沒有在學(xué)校里與廣大高三考生一起學(xué)習(xí)，程恩恩只能從倒計時日歷上不斷減小的數(shù)字，才能感受到一些高考的氛圍?？荚嚠?dāng)天，她自己開車到達考點，下車的剎那，熟悉的嘰嘰喳喳的聲音入耳，才終于找到了那種真實感。

    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一批批涌來，程恩恩深吸一口氣，俯身拿起裝著文具和證件的透明袋，關(guān)上車門，走入人流中。

    這些考生正是朝氣蓬勃的年齡，一路上各種聲音不絕于耳，有的在jiāo流保持心態(tài)的心得，有的在互相檢查有沒有漏帶東西，甚至有的還在爭分奪秒地背單詞和文言文。

    許多家長陪同孩子一起來，不放心地叮嚀：

    “注意時間，考場應(yīng)該都有掛鐘吧？你作文寫得慢，一定要留足夠的時間……”

    “不要喝太多水，渴了先忍忍，考完再說……”

    “筆都帶夠了吧？兩支不夠吧，再去商店買一根……橡皮帶了嗎？”

    ——程恩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文具袋：三支黑色水筆、一支涂卡鉛筆、一管鉛筆筆芯、一塊用的最順手的橡皮……雖然第一場是語文，尺子她也帶上了。

    沒有家長陪同的，也基本都有老師和同學(xué)在側(cè)，程恩恩似乎是唯一一個孤身一人前來的。

    這是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高考，走在準備參考這場“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全國xing重大考試的考生當(dāng)中，忽然想起哥哥。

    不知道他當(dāng)年走在這樣的路上，是不是像她此刻一樣心里沒底。

    程恩恩到達考場，負責(zé)安檢的監(jiān)考員看到她目露詫異，接過她的身份證和準考證，目光反復(fù)地在她和證件上來回掃視。最后問：“27了？”

    剛剛安檢完的考生正進門，聞言回頭；身后還排著不少人，程恩恩沐浴著十幾道驚異的目光：“是?！?/br>
    像這樣的大齡考生畢竟還是少見，監(jiān)考員的問題有點多：“怎么現(xiàn)在才來高考，高三落榜了？”

    “不是，錯過了考試?！背潭鞫骰卮稹?/br>
    “那你這等的有點久啊?！?/br>
    其實還不是因為學(xué)習(xí)不行——兩個監(jiān)考員相視一笑，流露出的便是這個意思。即便是什么原因休學(xué)，或者像她所說的錯過了考試，正常人都會選擇來年復(fù)讀，哪兒會等到27了才來。

    程恩恩沒說話。

    監(jiān)考員舉著金屬探測儀正要往她身上檢查，程恩恩忽然抬手擋?。骸皩Σ黄穑蚁胂热ヒ惶讼词珠g。”

    拿回證件，拎起放在門外的書包，程恩恩轉(zhuǎn)身走出那條走廊，轉(zhuǎn)過彎，便開始奔跑起來。

    她跑下樓，逆著人流一直跑出校門，站在最后的一段臺階上，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學(xué)校。

    她抱著書包在臺階角落蹲下來，無視身旁經(jīng)過的考生和家長，拿出手機熟練地按下一串號碼。

    第一聲“嘟——”聲響起，她眼眶里就冒了淚，吸了吸鼻子，忍住沒哭。

    電話很快接通，沒等那邊的人說話，她便喊了一聲：“江與城。”

    不管是不是要離婚，她在最無助最害怕的時候——哪怕是去年最恨他時，出車禍意識昏迷的剎那，最先想到的、最想找的人，都是江與城。

    聽筒里傳出男人磁xing的嗓音：“怎么了？”

    “我今天考試?！背潭鞫髂笾鴷睦溦f。

    “我知道。”江與城穩(wěn)得一批。

    你知道什么，粲寶兒一大早就發(fā)信息祝我考試順利，你一個字都沒有。程恩恩腹誹，但莫名地跟著穩(wěn)了一點，剛才被取笑的尷尬和委屈也緩解了。

    “我有點緊張。”她說。

    “緊張什么。”

    程恩恩剛想回答，忽然覺得這個聲音似乎有點奇怪，她猛地意識到什么，頭讓右邊一扭，看到一截筆挺整潔的黑色西褲。

    視線順著筆直的褲腿往上爬，江與城站在那兒，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掛斷了電話。她詫異地站起來。

    “——還沒選好上北大還是清華？”江與城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