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此刻身上一股寒徹入骨的不良氣息壓陣住，反倒章穆一按住龍七握著碎酒瓶的手，勸她收著點。

    周圍人認出她了。

    或許聽聞過她的暴脾氣，或許被這仗勢震了，人徹底慫了，朋友間相互拉扯著往外圈退，但隨之而起的是周圍漸漸明顯的拍照，錄像聲，咔嚓咔嚓，越來越多，林繪這時跑來說車子叫到了，龍七放開酒瓶子，碎響聲又震退一群人，她去扶董西。

    “我來。”章穆一說。

    他話音一落，就將董西整個人抱起來，繞開人群向門口的出租車走，林繪幫著開車門，龍七走的時候，一大堆手機鏡頭和議論聲還小心翼翼地抓著她，仿佛希望她能再虎一點，再勁bào一點。

    她面無表情地上了車子前座。

    “林繪……”林繪要上車前，董西喊她，聲音輕細軟弱，“你不用陪我了，回宿舍吧，羅欣她們沒帶鑰匙?！?/br>
    林繪猶豫的這會兒，龍七說：“你回去吧，晚點再聯(lián)系你?！?/br>
    她最終點頭，關(guān)上車門。

    董西的傷口，得縫針，縫五針。

    會不會留疤還不知道，有沒有后遺癥也還不知道，章穆一陪著董西，而龍七坐在過道的等候椅上，她戴著口罩，看著手機，餐館鬧事的視頻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流傳開了，配的文字解說是“終于相信龍七以前是不良少女的傳聞了，把我們的人弄傷，不認賬還砸酒瓶。”

    評論數(shù)轉(zhuǎn)發(fā)數(shù)從百到千，趨勢近萬，老坪給她發(fā)來一條信息，讓她別從醫(yī)院前門走，已經(jīng)有記者陸陸續(xù)續(xù)聽聞風(fēng)聲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從地下車庫走，車子在那兒接她。

    良久地望著手機屏幕，仿佛回到了高三時候董西因她而陷入作弊風(fēng)波的那一刻，有些事總在循環(huán)，有些東西命中注定，一口氣隔著口罩無力地嘆出，她在屏幕上打字，回老坪：把車停前門吧，我從前門走。

    臨走前看了一眼診室，看不到董西，只看到屏風(fēng)后隱約的人影和被半個屏風(fēng)擋住的章穆一，章穆一注視著董西，眼睛里只有她一個人，直到龍七走時發(fā)出輕微動靜，他才往外看一眼。

    龍七走出五步外的時候，章穆一在門口叫她，她沒回身，章穆一問她為什么不等董西好了一起走。

    “我有急事，沒法等了?！币驗橐黄鹱叩脑捘銈兙妥卟涣肆?。

    章穆一說：“等一下?！?/br>
    他重新進了診室，幾秒后，拿著紙筆出來，在紙上快速寫下一串號碼，遞給她：“這是我的手機號，餐廳那件事，假如你需要當(dāng)事人澄清，隨時聯(lián)系我?！?/br>
    頓了一下，接著說：“假如你想知道董西的情況，也可以聯(lián)系我?！?/br>
    所以這就是董西愿意與之jiāo流的男生。

    這就是讓董西在承受過靳譯肯的拋棄，白艾庭的欺辱，龍七的背叛，輿論的詆毀，看透人心和世俗，“閉關(guān)鎖國”一年后重新接受的男生，一個不扎眼不厲害不帥氣但辦事細心牢靠的男生。

    龍七看著他，接過他的紙，放進衣兜。

    她服。

    夜里十一點的時候，老坪聯(lián)系到餐館拿到當(dāng)天的監(jiān)控錄像，在這事兒上他沒對龍七有什么指責(zé)，他反而說：“好事?！?/br>
    “好成什么樣？”

    “監(jiān)控我看過了”，老坪說，“這事你占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

    “那就公布咯?！?/br>
    “會公布，但不是現(xiàn)在。”老坪電話里的口氣輕松自在，“這事兒咱得這么干?！?/br>
    龍七后來耐心地聽了十分鐘，老坪的意思是借力煽風(fēng)后再反轉(zhuǎn)，先讓公眾輿論持續(xù)發(fā)酵，罵吧，爭論吧，鬧得越兇越好，這期間她的曝光率會極速上升，直到公眾對龍七的指責(zé)崩到極點后，再放出明眼人一看就分出好歹的完整監(jiān)控視頻，龍七定位本就模糊，這么一來，一下子把豪爽有義氣的形象坐實了。

    公眾也是會有愧疚感的。

    到時候這陣愧疚感會zhà出一片粉來，龍七從加害者到受害者的形象扭轉(zhuǎn)也會使她得到極大的國民好感度，連帶著她上回混夜店的事也能被一起理解和原諒。

    老坪這招想得挺麻利，但龍七沒同意。

    “是會受點委屈，也挺險，但利大于弊，那些y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