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一則天災(zāi)容易生民亂，二則恐諸侯有所異動。安定十?dāng)?shù)年的長安城暗潮涌動，波云詭譎。

    相比之下，鼠疫隔離區(qū)倒是平靜不少。

    江玄之服用了崔妙晗的新yào，昏睡了一下午，既不見好轉(zhuǎn)跡象，也不見病情加重，眾人自是焦慮，又仿佛在層層迷霧中尋到了一絲曙光，因為江玄之打破了“鼠疫病患沒有活過一日”的命格。

    午時痛哭一場，尋夢不再如先前那般隱忍壓抑，焦急地在屋內(nèi)來回走動，或是繞著案幾轉(zhuǎn)圈，總之她沒法安靜下來，靜默會讓等待變得漫長無邊。

    崔妙晗每個時辰都會檢查江玄之的病情，可這靜止般毫無變化的癥狀讓她迷惑不解，那yào方還需要改進嗎？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暮色蕭蕭，晚風(fēng)瑟瑟，江玄之倏然睜開眼，如回光返照般清醒過來。

    崔妙晗一怔，驚喜jiāo加道：“師兄，你感覺如何？”

    聞言，尋夢腳步一頓，卻沒有走過去。

    江玄之掙扎著坐起來，目光從床榻邊的崔妙晗轉(zhuǎn)到榻尾的尋夢，又靜靜地掃過室內(nèi)的一桌一柜：“妙晗，此次鼠疫是不是無yào可治？”

    “師兄，你再給我些時間……”

    江玄之打斷她：“目前染病者有多少？死亡人數(shù)多少？”

    崔妙晗抿了抿唇：“染病者近三千，死亡兩百余人?！?/br>
    因隔離及時，防疫得當(dāng)，染病人數(shù)有所控制，但治疫yào方遲遲不定，死亡人數(shù)一直在增長，幾乎每一刻都有人死去。身為醫(yī)者，崔妙晗初次體驗到了無力感，深深的無力感。

    “朝廷不會放任鼠疫橫行，不出三日，定會有所決斷?！苯钗豢跉?，果決道，“若是我不幸亡故，你們立刻離開此地?！?/br>
    提及亡故，崔妙晗瞬間淚眼婆娑，凄惶地喚道：“師兄……”

    尋夢哭得眼睛干澀，此刻卻不想再哭了，反而好奇道：“朝廷會如何決斷？”

    江玄之沉默一瞬，微微低頭斂目，以平靜的口吻說道：“你翻閱過醫(yī)術(shù)典籍，應(yīng)該知道史上治疫最簡單徹底的法子?！?/br>
    尋夢凝思片刻，瞳孔驟縮，一雙微紅的眼瞪得渾圓，目中驚駭，顫著嗓音道：“你是說，三日內(nèi)朝廷會屠殺那三千染病者？”

    帝王下令屠殺百姓，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江玄之補充道：“不僅是屠殺，鼠疫患者待過的地方還會焚燒一遍，如此方能徹底滅絕后患?！?/br>
    “太殘忍了！”崔妙晗心有不忍。

    “于隔離區(qū)患者而言確實殘忍，可于長安城其他百姓而言卻是仁慈。鼠疫遲遲無法解決，若是被有人加以利用，蔓延至整個長安城，后果不堪設(shè)想。”

    為君者所擔(dān)負(fù)的是一國運勢，一城興衰，而非一人生死，一家存亡。陛下胸懷五岳山川，長于權(quán)衡取舍，萬般無奈之下，自會做出“壯士扼腕”的決斷。

    室內(nèi)陷入短暫的寧靜，忽然一支短箭從窗戶shè了進來，尋夢本能地喝道：“誰？”

    藍(lán)羽身形一閃，越出窗戶追了上去。

    尋夢拆下短箭上的小布帛，里面藏著一粒黑yào丸，還有一列篆體小字：溫水送服，三日可愈。她心中一喜，立刻將yào丸和布帛遞給江玄之：“好像是yào?！?/br>
    “是治鼠疫之yào？”崔妙晗興奮地問道。

    尋夢冷靜下來，將信將疑道：“會不會有詐？”

    江玄之兩指捏著那枚yào丸，沉吟道：“如今我身染疫癥，沒什么值得旁人謀取的，這粒yào丸定是治疫良yào。”

    話音剛落，藍(lán)羽懊喪地從門口走進來：“人追丟了?！?/br>
    何人武藝如此高超，竟能從藍(lán)羽手中逃脫？江玄之心中有所計較，面上淡淡：“無妨，來人并無惡意?！?/br>
    崔妙晗刮取了一些yào丸，連夜與眾醫(yī)正檢驗yào材成分，江玄之服了yào便躺下休息，尋夢守在室內(nèi)，不知不覺趴在案幾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聽到咳嗽聲，她霍然睜開眼，三兩步奔到江玄之榻前，見他一邊咳嗽一邊喃喃喚著“水”，忙替他倒了一杯水。

    江玄之微微揚起頭，側(cè)著身子喝水，水還沒咽下忽然噴出一大口血，杯中水立即染上了妖冶的血色，而他整個人無力地向后倒在榻上，雙目緊閉，毫無生機。

    “啪！”尋夢手中的水杯摔落在地，流泄一地血紅，試探地喚道：“江玄之？”

    見他一動不動，毫無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