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味，天不知何時沉了下來，一切籠罩在詭異而絕望的血色昏暗里。

    車窗前的yin影消失了。

    歸海靖閉上眼，血霧作他眼，世間萬物又一另一個形式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他細(xì)細(xì)搜尋過一圈，得出的結(jié)論卻是：沒有活人。

    他的手輕輕按上車門把手，“咔嗒”應(yīng)聲而開，他狐疑的推開一個很小的弧度，朝車外看去——

    “嚓——”

    他的意識便消失了。

    白靈握著破魔柴刀，渾身顫抖的看著血濺三尺，滾出三米遠(yuǎn)的頭顱。

    這便完了？

    那頭，雖說年紀(jì)已過三十，卻青春無限，與白靈當(dāng)真一模一樣。

    這幅場景在旁人看來定是詭異極了，手握滴血柴刀的少年呆滯的看著地上同樣樣貌的頭顱，頭顱身子還穩(wěn)坐車?yán)铮瑪[著推開一縫車門的姿勢，仿佛沒意識過來自己已經(jīng)死了。

    死不瞑目。

    預(yù)料中的欣喜卻沒傳來，反倒一股巨大的悵然襲擊了他，就好像一張白紙的少年，今天接觸了惡、學(xué)會了惡，也成為了他們的一員。

    他將柴刀慢慢放在地上，走向那顆頭顱，那頭顱竟在地上來回滾了兩圈，將血濺shè出惡心的圖案，然后那雙眼——充滿血絲的神經(jīng)質(zhì)的眼，白靈發(fā)誓絕對不會在自己臉上出現(xiàn)的神情——狠狠地瞪向他。

    “你，竟然是你！”

    “是我，”白靈出乎預(yù)料的平靜，“你還有要說的嗎？臨終遺言，是不是怎么也得來兩句，算不虛此行？”

    “可惡！可惡……”

    一模一樣的嘴唇艱難的吐出幾句話，像摔上岸瀕死的魚。

    白靈見他沒可舞的了，準(zhǔn)備離開時，他卻又說了最后一句。

    “你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嗎？”

    白靈神色一凜：“你什么意思？”

    “我說……你可真是被人賣了還數(shù)錢呢！哈哈哈！”

    天色翻滾著暴雨驟降前的yin霾，濃云低沉，迫在眉睫，像壓在心頭的巨掌。云翳間開始逸散出金光，白靈已經(jīng)能感到腳底飄然，渾身散去束縛與力氣，即將要飛升了。

    歸海靖的頭顱如沙雕般漸漸潰散，顯然大勢已去，而那雙飽含yindu怨恨的眼，卻如鉤子般死死釘住白靈，這讓他如鯁在喉。

    他按捺住周身包饒的法力，居高臨下的看他：“說吧，再不開口，就沒這個機(jī)會了。”

    歸海靖“桀桀”的笑，一模一樣的臉露出的陌生表情讓白靈渾身發(fā)冷。

    “不動尊一直這般幫你，你以為他按了什么好心思？”

    白靈腦中閃過千種思緒，歸海靖見他面色動dàng，繼續(xù)惡意的說：“真是齷齪、惡心，他會選擇幫你，也不過看你天真好掌控！同是法則出身，他竟然生出yin念，你就甘愿余生被他用人情cāo縱——啊！”

    一只腳狠狠地踩上了口吐惡意的頭。

    那雙腳如有千鈞力，在接觸皮膚的一瞬，將頭顱踩bào成塵埃，濺shè成萬千黑灰，隨風(fēng)消散了。

    ……還以為能說點(diǎn)勁bào的，原來就這個啊。

    換作“中庸”，挑撥離間或者還有點(diǎn)用，但在白靈這？

    大土包辣么萌，你們竟然有人不喜歡他？眼光這么爛活該被斬啦，你們不要正好我要惹！

    釋放壓抑的法力，穹頂正中驟然bàoshè出圓盤般的金光柱，那光柱由上至下將白靈包裹，萬千功德與創(chuàng)世前祥瑞的法則重歸他身，暖洋洋的將他rou身剝離，只留他磅礴巍峨的意識膨脹、擴(kuò)散。

    一個凡人rou眼無法觸及的巨大身影出現(xiàn)，腳踩兩山，頭頂云翳，背頂大輪日月光圈

    他背有六臂，分別舉六樣寶器，身前二臂作雙蘭花指jiāo握，如站定模樣，斂目垂眸于人間山河。

    在這巨大身影的下方，有一成年男人，定定望著他出神。

    若有旁人看到這一幕，一定要驚愕的支撐不住下巴，那男人露出了懷念又惆悵的神色，下一秒，竟是渾身扭曲、膨脹，化作萬千金粉消散了。而在看不見的同樣維度，一個手持無尖長劍的巨大身影，出現(xiàn)在八臂明王的背后。

    仿佛心有感應(yīng)，八臂明王回過了頭。

    他的容貌卻不是人間眾多神像描述的豹頭環(huán)眼，燕頷虎須，也并未恒帶忿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