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423 章
亂講。邈哥放心好了?!?/br> 不論是日繞地行,還是地繞日行,都是天文上的事情,比格物還要遙遠宏大,難以觸碰。老實說,這不是他親自發(fā)現(xiàn)的,也不是他現(xiàn)在能證明的。既然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煉丹,讓邈哥少cāo點心呢。 想明白后,甄瓊也就不再糾結(jié)了,又一心一意鉆回了丹房。 不過甄瓊不想這事了,有人卻不行。 炭筆飛舞,磨得圓潤的筆尖在紙上掠過,沙沙作響。書桌上下堆滿了字紙,不遠處出還豎著塊板子,上面白灰畫成的圖案潦草不堪。晨光被窗紗遮了大半,屋內(nèi)昏暗,使得小小斗室更顯凌亂。 忽有一刻,炭筆驟然一停,懸在了半空。盯著紙上的算式半晌,沈括眉峰突然一擰,把筆擲在了桌上。 他算不下去了。 新的十二氣歷,他已經(jīng)編纂了一年有余。不知耗去了多少個夜晚來觀天象,翻遍了歷代關(guān)于天文歷法的典籍,更費盡心思推敲,耐下心來測算。如今這新歷好不容易有了雛形,至多再有一年半載就能編完。然而編成了,又如何呢?這十二氣歷,乃是一部太陽歷,全然摒棄了月行的朔望。每月的初一、十五,也不再代表月相,只有用來劃分月份的節(jié)氣。稱得上一部史上絕無僅有的歷法。 這改動看似古怪,卻能一勞永逸。一旦新歷法編成,就無需年年修訂。只觀察地球運行的軌跡和距離太陽的遠近,能更精確的表述季節(jié),指導(dǎo)農(nóng)耕。亦不會出現(xiàn)“閏月”這種讓人莫名其妙的增月。 然而如此好的歷法,只因拋棄了月相,就連蘇軾那樣敢說敢言,見識廣博之人都要一口否定,更勿論朝中諸公和天子了。 這是注定要付諸東流的心血。沒人在乎農(nóng)人查皇歷是否麻煩,他們在乎的只是yin陽之道,是祖宗之法,是朝廷威儀。就如那地心說一般。 地球自轉(zhuǎn)的確驚世駭俗,但是轉(zhuǎn)或不轉(zhuǎn),大地還不是居周天正中。也唯有如此說,才能讓天子安心,讓那說話者不至于犯了忌諱。 這是取巧之道嗎?還是那張載當(dāng)真如蘇軾一般,打心眼里相信這才是世間真理,根本無視頭頂?shù)奶枴?/br> 然而旁人可以無視,沈括自己卻不能。若是“日心說”當(dāng)真能提出,他的“太陽歷”是不是也有被世人接受的可能?更重要的是,天子讓他以天象證明“地心說”,他卻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個無法論證的錯誤答案。 一個一戳就破的謬論,同樣也是個會害自己丟官,乃至下獄的謬論。天子不會喜歡“日心說”的,不會認(rèn)同這顛覆天人感應(yīng)的說法。日食不過是月亮行到了太陽和地球之間,遮住了亮光罷了。它從不會莫名出現(xiàn),也不會自行消失,更不會被誰的“失德”因此。那些漏報、誤報,無非是觀測之人算錯了罷了??墒侨羰前堰@一切都自“天兆”中剝離,說不定就動了“君權(quán)天授”的根本。 沒人敢如此妄為。蘇頌謹(jǐn)慎,韓邈圓滑,而甄瓊根本就不在乎。他們可以等,十年、二十年,甚至數(shù)代之后,等別人揭破這層窗戶紙。他能等嗎?等到自創(chuàng)的歷法蒙塵,等到觀天鏡里的記錄都作故紙?他這個司天監(jiān)又能做什么,欺君罔上嗎? 那只染滿了炭灰的手,顫顫巍巍抬起,蓋在了臉上。 在心底,沈括是不愿承認(rèn)的。雖說他痛恨那睜眼說瞎話的“地心說”,但是對于張載,他卻又一絲怎么壓都壓不住的羨慕。他羨慕張載的“直言”。不在乎身份地位,不在乎官職仕途。只是把自己看到的“真理”,大聲的說了出來。哪怕寫出的東西,跟自己以往所學(xué)都截然不同。 而他只能坐在這斗室中,眼睜睜看著那些證據(jù),閉口不言。 這是圓滑世故,是明哲保身。司天監(jiān)走上一遭,再轉(zhuǎn)任個三司,出任地方,說不定終有一日也能入二府,被人喚做“相公”。這是一條穩(wěn)到不能再穩(wěn)的通天大道,他還跟蘇頌親善,是通玄先生的好友。只要他乖乖閉上嘴,終有一日能身居高位,功成名就。 可是這些,就是他心中所愿嗎? 那蓋在臉上的手,輕輕放了下來。沈括抬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