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走，一邊看著兩邊的“標(biāo)本”打寒戰(zhàn)，一邊慶幸自己“準(zhǔn)備充分”。其實(shí)他們的小船早就偏離了原來的航線，他們眼前所謂被鮫人燈照亮的“墓道”，其實(shí)是另一片水晶墻。

    水晶墻貪婪地吸吮著小船和船上的活物，盛靈淵透過海底魚群的眼，看見那船已經(jīng)有一半沒入墻里了。

    他冷漠地把笛子湊在唇邊，信手吹起了一段最近聽來的小曲，心想：“正好，墓道里還沒有收藏過這么大一艘船呢，幾位既來之則安之吧。”

    王澤路子野得不行，不知道從哪借調(diào)了兩輛越野車，一行人風(fēng)馳電掣地趕到海邊，碼頭上已經(jīng)有一艘快艇等著他們了。

    王隊作勢要攙他：“你坐船不暈吧，宣主任。”

    宣璣拍開他的手：“哀家不用扶，小澤子，快開船去。”

    “我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見老爺們兒犯低血糖暈菜的?！蓖蹶?wèi)n心忡忡地說，“宣主任，單位體檢得按時去啊，別小病拖成大病，大病……”

    “等哪天我需要遺體告別了，一定提前寫請柬通知您，好吧？低血糖有什么新鮮的，我上一頓飯還是在東川吃的，你餓三天試試，你也暈?！毙^拒絕了平倩如遞給他的巧克力，“夠了閨女，你都給我塞兩板了，再吃要流鼻血了——誰在吹笛子，這歌好熟?！?/br>
    嘈雜的海浪和人船往來聲里，夾雜著遙遠(yuǎn)的笛音。

    那笛聲音色圓潤華麗，音準(zhǔn)極高，樂句處理得非常和諧，就是吹的曲子……

    王隊側(cè)耳聽了片刻，脫口跟著哼了兩句：“這不是那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閉了嘴，這兩位“領(lǐng)導(dǎo)”在兩個部門下屬面前，一不小心泄露了各自的歌單，面面相覷了兩秒，他倆表情同時變得微妙起來。

    “我們家樓下有個小公園，”王隊yu蓋彌彰地解釋說，“一般老太太天天在那跳，我聽得都會唱了?！?/br>
    “可說呢，我就覺得我隱約在哪聽過。”宣璣連忙跟著“恍然大悟”，“俞陽的生活真閑適啊，什么樣的神經(jīng)病都有，一大早在海邊吹廣場舞神曲——燕隊的照片有嗎，給我一張?！?/br>
    王澤從手機(jī)相冊里翻到了一張燕秋山的舊照，還是有點(diǎn)憂慮：“你說的那個尋人的‘美人魚語’靠不靠譜啊，誰說都管用嗎？”

    萬一大海聽出鳥人口音，被激怒了可怎么辦？

    “是鮫、人、語，謝謝，美人魚是進(jìn)口品種。”宣璣說著，半跪在甲板上，把燕秋山的照片豎在面前，伸手蘸著海水，在船板上寫下“燕秋山”三個字。

    王隊更憂慮了：“我感覺你還缺兩柱香和一個供桌?！?/br>
    宣璣“噓”了他一聲，闔目凝神片刻。

    他此時的心緒并不像表現(xiàn)出來得那么平靜，一些碎片的畫面不停地往外涌，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能真像祭壇里的yin靈騎士說的，圣火戒指是保護(hù)他的，現(xiàn)在戒指碎了，那些傳承中亂七八糟的記憶開始作祟了。

    但無論如何，現(xiàn)在不是琢磨這些事的時候，宣璣只好像跟盛靈淵連著“藍(lán)牙”時候一樣，強(qiáng)行把那些此起彼伏的思緒都忽略，從意識里壓下去。

    眾人圍了一圈，聽見他嘴里吐出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從鼻腔最后面“滾”出來的，低沉、和緩，讓人想起深海的浪潮，發(fā)音非常微妙，而那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身為水系的王隊就感覺到了什么，汗毛都豎了起來。

    歡樂的廣場舞神曲一停，盛靈淵驀地抬起頭：“誰在多管閑事？”

    宣璣說一句鮫人語，叫一聲燕秋山的名字。

    一開始，大海毫無回應(yīng)，他也不急，反復(fù)數(shù)十聲后，最敏銳的谷月汐忽然驚訝地捂住了嘴——她發(fā)現(xiàn)海浪聲和宣璣的鮫人語微妙地重疊在一起，構(gòu)成了某種玄妙的韻律。

    水下，燕秋山他們的漁船已經(jīng)被水晶墻吞了大半，低頭看地圖的蛇皮頭皮已經(jīng)跟著進(jìn)了石壁里，他自己還一點(diǎn)感覺也沒有。

    突然，他們周圍水翻騰起來，無端凝出小小的漩渦，一下一下用力撞擊著船身。

    “什么情況？”瞎子耳朵最靈，耳根一動，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