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道：“朝中皆道裴大人是結(jié)黨營(yíng)私，是jiān佞，孤原想裴大人雖根生各處、弄政如潮，可于這新政之策卻總還存有一爭(zhēng)之勇，大抵只是個(gè)jiān的罷了，今日卻未料……裴大人還是個(gè)瞎的。”

    裴鈞聽言一頓，不由咽下了本要說出的言語(yǔ)，直身看向晉王，頗委屈道：“王爺，臣入班為臣這些年，所見者一眼家國(guó)朝政、一眼明君萬(wàn)歲，于禮部兢兢業(yè)業(yè)、于京兆廢寢忘食，縱有耳不聰、目不明處，又如何能叫瞎了呢？王爺這是又冤枉臣了?！?/br>
    晉王不置可否輕笑一聲，抬眼再看向他時(shí)，那眸中冷厲之色一閃而過，余下的也不知是哀其不幸還是怒其不爭(zhēng)，最終只隱入出口的寒意里：“裴大人好一口伶牙俐齒。既裴大人還不知是瞎了哪只眼，那孤今日就送裴大人一份兒好禮，幫裴大人揭了頭上那蒙眼布，好好清醒清醒?！?/br>
    說完，他也不待裴鈞再講什么，轉(zhuǎn)身就走下石階入了長(zhǎng)廊，徒留裴鈞立在早朝散盡后空空的大殿前，望著那再度沒入皇親之中的挺俊背影，漸漸挑起長(zhǎng)眉，滿心莫名其妙。

    再到禮部打過一頭，出了皇城又是午后。裴鈞心里揣著要替晉王爺逮鴨子的事兒，亦想著要為日后吃下吳廣鹽業(yè)鋪鋪路子，便又上了轎，說去趟老友曹鸞的府邸。

    冬日微暖的日頭碎碎灑在轎面兒上，搖搖晃晃就到了城南一座烏門宅院前。院門上牌匾樸拙無框，甚可見有道裂木橫紋，卻依舊拿大筆寫了“曹府”二字，似是無意，卻顯幾分落拓。

    里頭很快迎出玲瓏家丁，引裴鈞一入門廊即可覺出腳底生暖，想是地龍已然早早燒上，更聯(lián)通了火墻暖爐，叫他進(jìn)了前廳喝過茶更覺出分兒熱，解了狐裘坐聽身邊的西洋鐘滴答作響，剛將滿室琳瑯玩意兒瞧上一遍，便等來個(gè)高大俊逸的男人踏入廳里笑：“裴大忙人，稀客啊，你這一來，我是連個(gè)午覺都不能睡了！”

    裴鈞笑眼睨著曹鸞進(jìn)來，坐在椅上也沒起身：“哥哥這么個(gè)金缽缽，一覺得睡沒了多少銀子？倒還是別睡了罷。”說著寒暄道：“嫂子和萱萱呢？”

    “后院兒收東西?！辈茺[濃眉一舒坐在與他隔桌的椅子上，端過家丁正好奉來的熱茶，喝了一口醒神，“正好年底，她們回娘家瞧老人，恰我后日要下江陵辦事兒，就帶她們一路?！?/br>
    說著，他斜眼一瞥裴鈞，怪道：“這都要走了，你又給我添什么事兒來？不會(huì)是今兒新政表票的事兒罷？聽說也沒有個(gè)反票的要擺平，你能惹了誰(shuí)？”

    裴鈞聽言，竟伸手就要去撓他耳朵，“哥哥你這耳朵也太長(zhǎng)了，還是剪一截兒罷，省得晚上睡覺打著嫂子的臉。”

    “去！別鬧?！辈茺[擱了茶一把打下他手，好笑起來，“這大的事兒我若不管，那我生意都別做了等著關(guān)門兒罷。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兒？再不說我要收你錢了。”

    “別別別，我說我說?！迸徕x收回手來支著桌，說回正事，“我來請(qǐng)哥哥幫我逮些好看的小鴨子，要白毛兒的。”

    “……小鴨子，好看的？”曹鸞定定看他一會(huì)兒，微瞇起眼睛，過了會(huì)兒才深意點(diǎn)頭，再次端起茶來喝：“行，要多少？”

    裴鈞想了想：“總得要個(gè)幾百——”

    “咳！咳咳……什么？”曹鸞登時(shí)就被茶給嗆住，好不容易順了氣，抬眉上下打量一圈裴鈞的身板兒：“你這都多久不沾色腥兒了，幾百……能受得住么你？”

    “嗐，我要的是真真的白毛兒鴨子，不是你那些賣皮兒的小官人?！迸徕x是真服了曹鸞這污七糟八的腦子，直嘆果真和梅林玉估摸得一模一樣，于是就把話說清了：“前幾日我在青云監(jiān)把晉王爺?shù)镍D靨裘打臟了，托了梅少爺替我修，他就緊找不著那么多鴨子，這才讓我來麻煩你?！?/br>
    曹鸞恍然大悟，嘖嘖稱奇：“原來是那件兒衣裳——那你可真是撞‘大運(yùn)’了。備好銀子吧，那衣裳貴的不是鴨毛，是yào水兒?！?/br>
    裴鈞絲毫不疑曹鸞的言語(yǔ)，原也做好了為救鄧準(zhǔn)折費(fèi)千金的準(zhǔn)備，此時(shí)便只道：“你給個(gè)數(shù)，不成我就只能抱著晉王爺?shù)耐葟澴涌蘖恕！?/br>
    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