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姜煊忽從nǎi娘懷中掙出，奮身一奔就撲向她腰間抱住，嚎啕道：“母妃別走！母妃不要走……”還拍打抓扯周圍兵士的手大叫：“你們放開我母妃！本世子命你們放開王妃！”

    這幼小稚懦的聲音仿似尖針扎在裴鈞耳鼓上，叫他皺眉一狠心，松了裴妍的手便將姜煊一把抱起來。兵士見裴大人不再阻攔，連連向他恭敬點(diǎn)頭，便帶上裴妍繼續(xù)出帳子去了。

    裴鈞跟著走出帳子送了幾步，任由姜煊拼命在他懷中拳打腳踢，打他胳膊又撓他臉，聽這外甥用盡了力氣大聲哭叫道：“我不要你！我要母妃！你給我放開！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不要母妃！都怪——”

    “你閉嘴！”

    裴鈞腦中正亂，左臂傷口已被這孩子打得銳痛，忽而就暴起一聲怒斥，把姜煊瞬時(shí)嚇住了。

    男童睜大的眼睛在巴掌大的小臉上撲閃著盈盈淚花，此時(shí)整個(gè)人正小襖散亂地掛在裴鈞懷中，就像一只失了襁褓被風(fēng)吹雨淋的小獸。

    裴鈞心下一絞，忽而想起他其實(shí)從來沒和這外甥說過一句話——真是一句都沒說過，可如今說的這第一句，卻竟然是叫他閉嘴。

    他沉默著，雙臂用力將姜煊重新抱好了，正遇見崔宇被親王一行擠出帳外來，眼見是不得不中止驗(yàn)尸才先行回避。此時(shí)還未等他說話，崔宇就抬手打斷道：“行了子羽，你不必說了，只要查事兒在刑部，我自然義不容辭保你jiejie一路，可若這事兒最終歸去了大理寺，我這手就不夠長了?！?/br>
    “我明白?！迸徕x向他點(diǎn)頭，懷里的姜煊聽聞母妃這又要危險(xiǎn)，便再度抽噎起來，叫裴鈞不免將小孩兒按在肩頭去胡亂拍了兩把，才繼續(xù)同崔宇道：“老崔，幾次三番如此麻煩你，我真不知要如何謝你了?！?/br>
    “這事兒誰料得到？”崔宇嘆了口氣，“還是閑下來再說吧，你還能跑得了廟去？”他搖頭回身看了看帳子里，滿眼都是世事無常，卻也還是不多話，只道：“這事兒大著呢，我還得接著去審人，就先走了。你們禮部量完了瑞王這身子就擱原地罷，到時(shí)候叫我一聲，我再帶人來抬?！?/br>
    “好，你放心吧?！迸徕x跟他道謝目送他走，恰見晉王爺姜越正好也走出來，便不作耽擱地問姜越一句道：“此事王爺如何作想？”

    姜越目含深意地看他一眼，又皺起眉頭看向身后圍聚瑞王身邊的一眾王爺和蔡飏，低聲道：“我在想，如若王妃多年以來都怨恨瑞王，在京中原有那樣多的機(jī)會，如何偏偏會留待今日才動手？而如若不是她，是別人想叫瑞王死，行獵時(shí)動手豈不隱蔽又利落，又何以要在營中生事？……再者，此事如若與蔡氏有關(guān)，蔡氏是不會想讓瑞王死的，那喝下du湯的人又怎么會是瑞王？”

    裴鈞順著他的話正思索，卻未料此時(shí)趴在他肩上的姜煊聽言，竟忽而就抬頭說：“原本那湯就不是給父王喝的，是嬤嬤給母妃做的，可父王卻搶過去了?！?/br>
    第31章 其罪三十 · 脅迫

    裴鈞聽了一愣，把姜煊放下來就扯過他胳膊問：“你剛才怎么不說！”

    他一急之下音容都厲，叫剛平復(fù)一會兒的姜煊被他這么一吼，嘴一癟就又嚇哭了。孩子抬手擦過眼淚拉了把鼻涕，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忽而向一旁的姜越抬起手求救：“舅、舅舅好兇，要叔公抱……”

    男孩兒手上眼淚鼻涕一把抓，裴鈞看著都糟心，便把他小爪子給摁下來，剛要繼續(xù)嚴(yán)聲問話，卻不想向來愛潔的姜越竟上前一步把他擠開，還真彎腰把姜煊給抱了起來，又從懷里掏出張雪白的絹?zhàn)?，輕輕替姜煊擦起臉來：“好，叔公抱，叔公抱，煊兒不怕了。”一邊這么哄著，他一邊側(cè)頭無奈地看了裴鈞一眼，嘆氣，又溫聲勸姜煊道：“煊兒的舅舅不是兇，他是擔(dān)心你母妃才急了一些，煊兒不要怕舅舅好不好？”

    “他，他之前都、都不擔(dān)心……才害，害母妃……都怪他……”姜煊抽抽搭搭哽不出一句完整話來，趴在姜越肩頭哼哼唧唧像只小猴子。裴鈞皺眉從姜越手里抽過絹?zhàn)觼砝^續(xù)給這小哭包擦臉，一邊頭疼地說著“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