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問：“那若是來日與你更多權(quán)柄，令你能夠與內(nèi)閣一抗，你又敢不敢有所作為？”

    張三皺眉望向他：“師父此話何意？”

    姜越道：“我與裴大人商定，想要保舉你入刑部，補(bǔ)崔宇刑部侍郎之缺。”

    “刑部侍郎？”張三冷眉一顫，“可我如今職任四品，尚未外放，怎可受越級(jí)拔擢？”

    “此事裴大人早有安排?！苯降溃安痪煤蟪⒂写蟀复?，殿試一過便能知曉。適時(shí)裴大人的學(xué)生會(huì)隨你一同出京查案，待你二人立下大功返朝，便是加官之時(shí)?！?/br>
    張三徐徐起身，目下微紅地看向姜越問：“師父明知我懦于宗族，懦于父親，卻怎……怎還信我能掌理刑部？”

    姜越仰頭與他對望，深深看入他眼中道：“見一，出身雖不由人愿，可人生在世行往何處，卻是各人所選。李氏一案你無能為力，是迫于無權(quán)，可你心底卻仍舊知曉黑白，知曉正道，那如今只需助你一臂之力，你便可一往無前，孤與裴大人幫你一把，又有何不可呢？”

    張三猶疑：“可師父自己的處境……”

    “那無需你來憂心?！苯揭舱酒鹕韥?，“眼下你做一件事就夠了?！?/br>
    耳廂屋外，裴鈞正同李偲坐在廊中等候姜越，這時(shí)見李偲稍稍平復(fù)，便低聲問李偲道：“等送了你爹回去，你有何打算？”

    李偲兩眼瞅著石板地，唇一抖：“你們真能放還我爹？”

    裴鈞倚在闌干上看向他，嘆口氣道：“方才那位張大人，別看樣子冷，心可比我熱。他不會(huì)想要為難你?！?/br>
    “不會(huì)為難……”李偲凄然冷笑，“你們京城里頭的一個(gè)個(gè)官，誰不會(huì)這么說？你們上上下下官官相護(hù)，嘴里又能有幾句真話！我被唐家構(gòu)陷，一路從梧州押來京城，層層審問那么多次，從沒有認(rèn)過一次罪，可到了刑部，也一樣是被打入死牢！”

    李偲轉(zhuǎn)頭瞪向裴鈞，兩道粗眉將額心擰成個(gè)結(jié)，咬牙恨道：“裴大人，你以為我爹當(dāng)初為何不敢上京告狀？他就是早知道上京控訴必有xing命之憂，故才一怯二忍不敢動(dòng)身！他清廉了一輩子，被州官門閥壓榨排擠，也苦了一輩子，原想近年已可告老還鄉(xiāng)，著我成婚后含飴弄孫，誰知等來的卻竟是……”

    說到此他一時(shí)哽咽，拾袖揩了把眼睛，惡嘆道：“方才那道士裝扮的大人，既是由了那張大人叫師父，又與裴大人共進(jìn)退，必定也是官居高位之人罷？可就連如此人物與裴大人你……也救不得我爹，那這一朝上下，究竟是黑成了什么情狀？往上數(shù)法司、內(nèi)閣和天宮里的皇上，一個(gè)個(gè)也定然是絕頂?shù)幕杪槨?/br>
    “李偲，慎言哪?！迸徕x閉目一嘆，沉沉打斷他，“爾父消殞是為制所害，你如今既已脫身，便還是小心口舌罷?！?/br>
    “既是為制所害，小心能有何用？”李偲氣急反問，“我在獄中聽聞唐家被捕，卻也在獄中聽聞我爹喪命，說到底來，朝廷抓唐家，是為了讓天下人知道朝廷的仁明，知道朝廷能夠殺貪官查污吏罷了，可打死我爹，卻是要堵住天下人喊冤的嘴！裴大人，我爹和南地貪墨只是這天下層出不窮的萬萬冤抑之一，而今見我爹一身先死，慘烈如斯，天下千百樁覆盆之冤，又還有誰人敢揭！”

    此話帶出的憤恨、不甘，似燒空草野的烈火，熊熊燃在李偲眼中。裴鈞在這樣的目光中，片息竟似看見了多年前跪在先父牌位前痛哭的自己。

    他定了定神剛想繼續(xù)勸慰李偲，這時(shí)身后廂房的門卻開了。

    李偲當(dāng)即站起身來，裴鈞也回頭望去，只見是張三當(dāng)先走出來，肅容向李偲頓了頓首，接著便負(fù)手匆匆行往前院去。

    跟在張三身后出來的姜越已又戴上了面具，此時(shí)看向裴鈞，也向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片刻后，兩個(gè)衙役從前院小跑而來，抬手請裴鈞三人移步。姜越走在裴鈞身邊，見裴鈞的目光望向李偲前行的背影似乎有些郁郁，便扯了扯裴鈞的袖子，息聲問他怎么了。

    裴鈞經(jīng)他一句回了神，收回看向李偲的目光，卻也只是靜靜對他搖了搖頭，說沒事。

    衙役將三人領(lǐng)到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