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白凝收拾好行李，換了件淺粉色的毛衣和黑色的褲子，踩著短靴走出屋子。

    少年正從遠(yuǎn)處往這邊走，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她，立刻邁開長腿飛奔過來。

    他將肩膀上背著的書包卸下，氣息因奔跑微微急促，拉開書包拉鏈，給她看里面塞得滿滿的零食和水果：“白小姐，您看看有沒有您愛吃的？”

    白凝微訝，把他放進(jìn)屋子，嫩白的手指探進(jìn)書包里，撥拉了幾下五花八門的零食。

    面包、果凍、瓜子、巧克力、棒棒糖，一盒藍(lán)莓、一網(wǎng)袋冰糖橙、還有一掛黃橙橙的香蕉，形狀飽滿。

    她帶著笑問：“從哪里弄來的？”據(jù)她所知，軍隊里可沒有便利店，非特殊許可也不能外出。

    江臨不大好意思地?fù)蠐蠟鹾诘亩檀纾t腆道：“我翻墻跑出去買的?！?/br>
    最近的一家超市，在距離此地五公里遠(yuǎn)的山下，他翻墻出去后，又跑了半個小時的山路。

    但個中細(xì)節(jié)，實在沒必要一一告訴她，以免有邀功的嫌疑。

    白凝挑了挑眉毛，撕開一袋果凍，揀了個黃桃的遞給他，笑道：“謝謝，總共花了多少錢？我轉(zhuǎn)賬給你。”

    江臨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沒多少錢，部隊發(fā)的有津貼，我平時也沒什么花錢的地方，白小姐別和我客氣。”

    白凝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剝開一根香蕉，送入口中。

    朱唇皓齒，含著截又白又粗的圓柱形物體，很難令人不想歪。

    江臨不自在地扭過頭，為自己一瞬間的污穢想法而感到強(qiáng)烈的負(fù)罪感。

    白凝吃了半根，將香蕉放在桌上，問道：“江臨，有洗澡的地方么？我想洗個澡。”

    “啊……”江臨回過神，立刻點頭，“有的！不過……不過是公共浴室，每天晚上六點到八點對女性開放，八點到十點對男性開放。”

    說到這里，他看了眼墻上的時鐘，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九點，頗有些懊惱地抓了抓耳后：“白小姐對不起！我把這件事給忘了！”

    他沒交過女朋友，也沒和女人怎么相處過，壓根不知道該怎么照顧她。

    “那該怎么辦？”白凝有些為難地蹙了蹙眉頭，“我趕了大半天的路，再不洗澡，身上就要有味道了?！?/br>
    她不提這個還好，這么一說，江臨下意識地深呼吸一口，悄悄嗅了嗅。

    不知名的暗香浮動，淺淺淡淡卻又絡(luò)繹不絕地飄進(jìn)他鼻子里，令他想起春天第一枝綻放的迎春。

    哪里有臭味，分明香得厲害。

    耳根微熱，江臨思考片刻，咬咬牙道：“白小姐您先準(zhǔn)備洗漱用品，我去想想辦法?！?/br>
    違規(guī)亂紀(jì)的事已經(jīng)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件。

    看著白凝進(jìn)了臥室，他轉(zhuǎn)身往外走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往辦公桌上看了一眼。

    白生生的香蕉從中間斷開，斷口處被整齊的牙齒啃得圓圓潤潤，沾著一點兒口紅的顏色，是明艷的橘紅。

    他的心臟猛烈地跳了一下，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

    晚上十點半，江臨在外面叩門，聲音放得很輕：“白小姐，是我?！?/br>
    白凝打開門，看見少年滿頭大汗，俊俏的臉也有些發(fā)紅。

    他平復(fù)了一下氣息，低聲道：“白小姐，您跟我來。”

    十點是部隊的宵禁時間。

    軍區(qū)內(nèi)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偶有巡邏的哨兵經(jīng)過，手電筒投射出一線雪白的光亮，像偵查敵情的探照燈一樣，唬得人膽戰(zhàn)心驚。

    白凝從來沒有過這樣做賊的感覺，緊緊跟著江臨，躡手躡腳地貼著墻根走，覺得刺激又好玩。

    光線忽然掃過來，眼看就要被抓個現(xiàn)行，腎上腺素急速飆升，白凝的身體僵了僵。

    一只溫?zé)岬拇笫掷∷?，拽著她蹲了下去，完美躲過。

    江臨悄悄挪了挪身子，越矩地靠近她，用身體把她嚴(yán)嚴(yán)實實擋住。

    他穿著迷彩服，躲在墻邊的灌木叢里，自帶偽裝色，就算手電筒真的往下照，也很難發(fā)現(xiàn)異常。

    白凝的額頭幾乎貼上少年的鼻尖，扭過頭往路上看的時候，柔順帶著冷香的發(fā)絲蹭過他的嘴唇，令他屏息凝神，喉嚨發(fā)緊。

    她當(dāng)然知道類似吃飯洗澡這樣的小問題，只要跟張叔叔打個招呼，便會有人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貫樗郎?zhǔn)備好。

    可那樣還有什么意思？

    她就是要為難他，讓他為自己跑前跑后，無形之中拉進(jìn)距離。

    等哨兵終于遠(yuǎn)去，江臨像是被火燙了似的，連忙放開緊緊握著她的手。

    他將手背到身后，悄悄蜷緊拳頭，手心里全是汗水。

    她的……她的手好軟好嫩。

    一路有驚無險地溜到公共浴室，江臨從角落里提出好幾個紅色的水桶，又跑到鍋爐房，將他提前燒好的幾大壺?zé)崴噙^來，兌好熱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白小姐，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您……您先湊合一下，行嗎？”

    白凝好脾氣地道：“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辛苦你?！?/br>
    到底是浴室這樣的曖昧場所，江臨的腳也像被燙到，一邊急急往外跑，一邊丟下句話：“白小姐您慢慢洗，我就守在門口，沒人會進(jìn)來的，您放心?！?/br>
    最后一個字落地的時候，人也不見了蹤影。

    白凝心情頗好，慢吞吞地洗了個澡，穿好衣服，走到外面，又拋出個難題：“江臨，沒有吹風(fēng)機(jī)嗎？”

    江臨傻了眼。

    一大群大老粗，哪里會準(zhǔn)備這個？

    “這……”外面滴水成冰，這樣走出去吹了冷風(fēng)，恐怕要凍感冒。

    江臨有心去借，可駐地里的女性，只有幾個做飯的阿姨，這個時間點，恐怕都已經(jīng)睡下，還真有些難辦。

    “我……”江臨自責(zé)得幾乎要哭了，虧首長那么信任他，他就是這么做事的嗎？

    白凝好脾氣地安撫他：“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就是問問，沒有就算了?！彼冒咨拇笤〗碜屑?xì)擦拭頭發(fā)，擦到不再往下淌水，然后指了指江臨頭上，“可以把你的帽子借給我嗎？”

    “啊……好！”江臨連忙摘下，遞給她的時候，忽然想到自己白天出了好幾回汗，帽子上只怕都是汗臭味，臊得滿面通紅，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

    細(xì)細(xì)白白的手指已經(jīng)接過，白凝將長發(fā)挽了挽，盡數(shù)塞進(jìn)帽子里。

    她剛洗過熱水澡，肌膚透著健康的粉紅色，眉目清麗，極致的女性柔美和陽剛的男式軍帽形成鮮明反差，令人心頭亂跳，想看卻又不敢。

    兩個人沿著原路往回走。

    白凝柔柔軟軟的嗓音在靜謐的黑夜里響起，語氣無害：“江臨，這么晚了，你們宿舍是不是已經(jīng)鎖門了？你晚上睡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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