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一深再深，手背上接連暴出幾根猙獰的青筋。

    自己身子的變化，他自然感受得出來。

    可只要一想起，那女人付出了怎樣的代價(jià)，就覺著心中驚痛。

    她怎么可以

    一聲不吭，渾然無事一般，將他完美地蒙在了鼓里，甚至還天真的以為，她不能生育是因?yàn)樗松碜印?/br>
    一瞬間，霍裘陡然想起了很多細(xì)枝末節(jié)，回憶像涌動(dòng)不休的潮水一般，席卷覆蓋，許多他之前渾不在意的小事，如今就像是一柄小錘子，一下一下錘在他的骨子里，生痛不止。

    江澗西像是沒有瞧見他驀的暗沉下去的眸子一樣，意味深長地道：“至于唐家丫頭，陛下也不必愧疚，我當(dāng)初與她說得那樣明白，她還是這樣做了，這便是她的選擇?！?/br>
    “陛下該有所知，唐家丫頭底子虛是從娘胎里就有的，命數(shù)由天定，而我當(dāng)年行徑，已算逆天改命?！?/br>
    言下之意，便是他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為了那一爐yào，他甚至平白玷污了自己的徒弟，毀了一世英名，這也算是一種報(bào)應(yīng)吧。

    他們這等人，最怕的就是天降懲罰，噩耗纏身。

    霍裘眼底掀起駭人的風(fēng)暴，最后還是重復(fù)著問了一次，“她會(huì)有何后果”

    話說到現(xiàn)在，他早便不在意能不能有子嗣的問題了，一種由心而發(fā)的恐慌叫他忍不住緊了緊身側(cè)垂落的手掌。

    拼盡全力想抓住什么，卻什么也抓不住。

    無力，深入骨髓的無力。

    江澗西從椅子上站起了身，第一次直面著神色yin鷙的君王，悠閑自若地挑眉，“皇上也無需太過擔(dān)憂，雖然她給了你一粒，可自個(gè)也服下了兩粒，就現(xiàn)下而言，倒是沒有什么問題?！?/br>
    “日后也不過是無子嗣，壽元稍減罷了。”

    江澗西琥珀色的眼里劃過一絲淡淡的疼惜，而后抿了抿唇，率先出了偏殿。

    而此時(shí)在正殿等得有些心焦的唐灼灼，見了江澗西，不由得寒了一張臉站起了身子。

    而跟著他一起進(jìn)去偏殿的霍裘，卻并沒有跟出來。

    唐灼灼頓時(shí)壓低了聲音問：“你與皇上說了什么”

    江澗西復(fù)雜地望著她，偏過頭去再淡然不過地開口調(diào)侃，聲音清潤得如同江南地方的細(xì)雨，他道：“丫頭，好歹我也幾次救了你的命，怎么每回見我，都是這般防備的姿態(tài)”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話可是你說的?！?/br>
    唐灼灼黛眉輕蹙，又想起那個(gè)夢(mèng)來，聽著細(xì)碎無聲的腳步，沖著江澗西極細(xì)極低地開口：“我不管你來京都是做什么，趁著現(xiàn)在無人察覺，趕緊走，事情若是鬧大了，誰也保不住你?！?/br>
    正是因?yàn)槟钪让那榉郑排滤嗜霚喫衼?，到時(shí)候抽身不易，真要淪落到夢(mèng)中那樣的情形，她心里更不好受。

    雖然嘴上總不承認(rèn)那聲師父，可內(nèi)地里到底也是帶了幾分尊敬與感激的。

    江澗西別有深意地瞧了她幾眼，最后從袖袍里極不情愿地丟出來一個(gè)玉白的瓷瓶，乘著霍裘還沒有進(jìn)殿門，也壓低了聲音回，“不該逞的強(qiáng)就別去逞，本身就是半吊子水平，還過得這樣慘，說出去都沒人相信你是我徒弟?！?/br>
    “嫁了人還一意孤行的，做了什么事更是一聲也不吭的，有本事也別躲在人后哭，難不成還要師父我教你爭寵”

    “yào散兌水，好好養(yǎng)著，兩年之內(nèi)，不宜有孕，你這回再不聽我的，便是死了我也沒法子了?！?/br>
    “我回去再想想辦法，你的身子近些年倒是還撐得住。”

    就怕十年八年之后，身子徹底虧空，yào石無醫(yī)。

    唐灼灼眼皮子一跳，手里的玉瓶就已然掩在衣袖底下，極低地道了一聲謝。

    江澗西從嘴里冷冷地哼了一聲，又朝著走進(jìn)來的霍裘躬身行了一個(gè)禮，便頭也不回地出了這長春宮，一身清風(fēng)，端得是再瀟灑不過。

    唐灼灼因著他最后那兩句話，心尖都顫了顫，她一雙杏瞳美目都泛著深郁的驚喜之意，突然覺著那瓶yào散出奇的灼熱，燙得她渾身的血yè都靜止片刻。

    江澗西原還真有辦法。

    她這些日子懸著的心悄悄落下。

    霍裘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