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說我還沒工作就還是小孩兒！”

    他們有的和家里人飛去了海邊度假，有的和家里人一起放鞭pào看煙花，有的還和父母一同做了年夜飯，說那是一年來吃過最好吃的一頓，有熱氣騰騰的白果煲雞湯、入口即化的紅糖糍粑、甜滋味兒的八寶飯等等，連咬進嘴的香腸臘rou都膩得化在心口了。

    噢，家人團圓。

    沒爹沒媽的盛夜行聽得有點心酸。

    他煩躁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長吁一口氣，把目光轉移到桌上，再瞧瞧同樣不說話的路見星，小聲道：“喂?！?/br>
    知道對方不容易聽進去，盛夜行繼續(xù)說：“你別聽他們臭顯擺。想放pào么？哥下次帶你去放?！?/br>
    路見星還是沒看他，低頭望著自己的課本發(fā)呆。

    關于過年的回憶，他都不太記得清楚了，只記得盛夜行給自己錄的煙花視頻、弟弟堆得亂七八糟的樂高玩具，還有年夜飯桌上一口熱熱的糯米飯。

    盛夜行卡著筆，故意把轉筆姿勢做得漂亮又風sāo，用手肘頂了一下路見星的胳膊，悄悄吹了聲口哨。

    流氓，自己這樣兒像個流氓。

    “……”路見星轉過頭，咳嗽一聲。

    然后，他把手從校服袖口里伸出來，從自己的手肘下過“三八線”，將握緊的拳頭擺在盛夜行眼下。

    這回輪到盛夜行懵了，這是干什么？要揍我？

    路見星用關節(jié)在桌面敲了三下。

    他記得敲三下的意思是，謝謝你。

    “謝謝？”盛夜行有點兒跟不上他的腦回路，低聲道：“你謝什么？”

    “pào。”路見星說悄悄話。

    盛夜行：“……”

    路見星怕他聽不明白，臉都憋紅了，憋半天蹦一個字兒：“嘣?！?/br>
    有點意思。

    盛夜行想現(xiàn)在馬上就拉他出去放一個祖墳冒青煙的pào。

    上課上到自習時間，唐寒說去辦公室拿個教案，暫時離開。

    雖然高二七班紀律本來就差，但是有班委管著，全班在上課時間也還算安靜，基本都在埋頭寫自己的作業(yè)、看自己的書。

    打探了一遍四周，盛夜行抓過中xing筆，在自己的掌心寫了幾個字。然后他學著路見星的樣子把手掌伸過去，緩緩張開掌心。

    里邊兒寫了“親一下”這三個字。

    盛夜行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有沒有看懂，想把書本先立起來遮擋住視線來個硬的。他剛用空的那只手拿起書本，就驀地感覺自己掌心一熱。

    路見星低頭，往他手掌心寫字的位置親了一口。

    他半張臉都被盛夜行的手掌遮住了，還很乖地閉上眼，睫毛微微顫抖著，像蓮花瓣兒里托了顆月亮。

    隨后，路見星抬起頭，朝盛夜行笑一下，笑得眼下那顆紅痣都被牽動了。

    盛夜行怔愣著，先是捏緊拳頭用指尖碰碰被親到的地方，一時分不清是自己的指腹燙還是掌心燙。

    被他盯著的少年開始趴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撕草稿紙，眼神干凈純澈。

    在盛夜行看來，那是所有人不曾見過的明亮。

    路見星好似又墮入了某種異度空間，開始尋找自己的事兒做——比如撕紙、在課本上畫吐信子的小蛇、極為用力地用中xing筆在本子上畫圈圈等等。

    還有，他開始把“紅橙黃綠青藍紫”這幾種顏色可以成條狀地畫在一起，一畫就是一下午，整個筆記本翻開全是小彩虹。

    “彩虹”，在盛夜行看來是一個符號。

    盛夜行不是很在意自己的xing取向，對于“gay”這個概念也模糊不清。

    他的xing格不允許他將自己囚禁在一個固定的框架內，所以他的“喜歡”也是隨心所yu，別的并不會去考慮。

    但對方是路見星。

    盛夜行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挑了一塊鐵板去踢。

    放學收拾完東西，盛夜行帶路見星回宿舍洗漱睡覺。

    才開學第一周，他還不想鬧出點兒什么事情來。

    自從李定西發(fā)現(xiàn)了宿舍樓下邊兒有墻可以甩外賣進來，他又睡不著，就老在半夜拉著盛夜行起來吃夜宵，吃完還不過癮，非要嘮叨幾句。

    “老大，出去轉轉？”

    李定西從外賣紙袋里挑了根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