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身后一丈開外，垂著頭說：“事已解決了，是我部中魯莽，請(qǐng)大都護(hù)回去接著議?！?/br>
    棲遲輕掃一眼，低低說：“叫你呢?！?/br>
    他回頭，想起了昨夜她的話，沉沉笑一聲：“聽見了?！?/br>
    說完大步走了。

    仆固辛云跟著他走了。

    棲遲看著他們離去，忽而想起了一些。

    她醉了時(shí)，有提起這姑娘么？

    第三十九章

    畢竟是在都護(hù)府里, 誰敢真惹事。

    中途一場(chǎng)喧鬧, 眼下，自然是又安安分分地都坐下了。

    棲遲又回到那假山后站著。

    反正她也被發(fā)現(xiàn)了, 回來倒也不在意再被伏廷看見了，還可以觀望著那頭的動(dòng)靜。

    商戶們?nèi)宋⒀暂p，在這官府里面, 也不敢高聲說話，坐地一個(gè)比一個(gè)端正, 誰開口都是小心翼翼的——

    “官府的買賣自然是不敢亂來的，只是運(yùn)送往來，成本都很高?！?/br>
    “是, 首領(lǐng)又需要好的牲畜崽子?！?/br>
    “還是有些難辦的……”

    說來說去，還是想加些價(jià)。

    棲遲覺得他們是知道如今北地正值民生興起之時(shí)，都護(hù)府重視, 掐準(zhǔn)了這道, 想發(fā)些財(cái)，在謹(jǐn)慎地試探官府的底線。

    仆固京的聲音聽來已有些怒氣了：“皆是狡辭！倘若還是當(dāng)初, 北地未曾遭災(zāi)，還輪到你們坐在此處與我們議價(jià)！”

    他是作為胡部表率來的, 擔(dān)著責(zé)任在身, 豈能讓步。

    牧民是最早經(jīng)受瘟災(zāi)的, 這幾年才有所回緩，連賦稅都jiāo不上，哪里出得起什么高價(jià), 若非為了北地民生好轉(zhuǎn)，他寧可不與這些狡詐商人為伍。

    羅小義干咳一聲，提醒老人家莫要?jiǎng)託?，今時(shí)不同往日，既然他三哥決心用私商了，還是要給幾分薄面。

    仆固京手撫了兩下花白胡須，忍住了，去看大都護(hù)。

    伏廷在場(chǎng)中緩緩踱步，忽而問：“名下不止一間鋪?zhàn)拥挠姓l？”

    有近十人立即站了出來。

    他掃了一眼，又問：“有五間以上有誰？”

    坐下去幾個(gè)，剩了六七人。

    “十間以上的有誰？”

    只剩下了三四人。

    “二十間以上的?！?/br>
    只剩下了一個(gè)。

    伏廷看過去，中等身形，蓄著短須的一個(gè)白面中年人，他認(rèn)了出來，就是先前被燒了鋪?zhàn)拥哪羌夜裆稀?/br>
    “代你們東家來的？”他記得他們東家不在北地。

    柜上的搭手稱是。

    “你們東家有多少鋪?zhàn)?？”他問?/br>
    柜上的仔細(xì)想了想，回：“約莫……百余家吧?！?/br>
    羅小義一聲驚呼：“娘的，這么多！”

    柜上的訕訕垂頭：“小的也不能斷定，我家東家是做天下生意的，不拘泥一處，各處有專人分管，小的也不清楚具體有多少?！?/br>
    羅小義想了起來：“是了是了，你們魚形商號(hào)那家，我記得，的確是到處都有買賣。”

    伏廷說：“那你報(bào)個(gè)價(jià)?！?/br>
    柜上的一愣。

    羅小義精明得很，知道他三哥意思，當(dāng)即接話：“正是，你們是這里最大的商號(hào)，由你們報(bào)價(jià)，別家又能說什么，他們不服，這買賣獨(dú)獨(dú)jiāo由你家來做！”

    這話一說，在座的各商戶都有些變了臉色，紛紛看向那柜上的。

    秋霜忽而小步走了過來，垂首小聲說：“大都護(hù)，家主請(qǐng)您過去說兩句話。”

    伏廷眼朝假山看了眼，果然看見那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

    他左右看了一眼，說：“你們繼續(xù)?！?/br>
    秋霜告退，朝柜上的看了一眼。

    那柜上的趁機(jī)告罪，說要去如廁。

    羅小義叫個(gè)仆人帶他去，一面與仆固京討論了兩句。

    仆固辛云看著伏廷的背影，他已走出視線，看不見了。

    ……

    那頭，伏廷低頭走去假山后。

    這假山是棲遲來后修的，南方式樣，低矮的很，他一進(jìn)去，幾乎就要碰到頭，只能一直將頭低著，看著身前的女人。

    “要說什么？”

    兩邊狹窄，棲遲幾乎要貼著他，低低說：“也沒什么，只是想說，方才我不該與你在廊上斗嘴?！?/br>
    伏廷想了起來，先前她說過一句他有時(shí)也夠壞。

    “就這個(g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