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可何婉當(dāng)真被何家寵壞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居然真讓自己懷上了晏禹的孩子,讓眾人知道的時候,孩子已經(jīng)有九個月大了,隨時可以生下來。 何樾先是遭遇了養(yǎng)父癌癥過世,養(yǎng)母自殺,這又遭到了親meimei和愛人的背叛,他傷心出國,在爬山時遭遇雪崩,消息傳回,晏禹當(dāng)即就和瘋了似的,到何家來要和何婉同歸于盡。 何婉進(jìn)醫(yī)院,晏禹坐飛機(jī)出國去找人,可偏偏他坐那個航班失事,一前一后,兩個人盡皆尸骨無存,何婉是生下了晏禹的兒子,可她的兒子就這般沒有了父親。 何家和晏家先后失去了兒子,早年再是好的關(guān)系,到這里也就斷了。 何婉生下孩子才兩天,就偷偷抱出孩子跪在晏氏老宅前,說孩子沒有了父親,不能再沒有母親,說她愿意用余生補(bǔ)償晏家,就是嫁給死人,守寡一生,她也愿意。 晏家兩位老人可以不顧何婉,卻不能不顧晏禹的孩子晏睢,何婉當(dāng)時的情緒太過激動,一不小心就可能傷了才出生兩天的晏睢,又或者還有其他考量,老太太做主應(yīng)下了。 何婉是嫁進(jìn)了晏家,可也只嫁給了一個冰冷的牌位,老太太自照顧孩子,并不容許何婉多插手。 “你父親從小就很確定自己的性向,何婉沒有半分機(jī)會,我和蔓嘉琢磨過,最有可能她是人工受孕的,”要說何婉多愛晏禹當(dāng)真不覺得,可她就是這般不擇手段要從何樾手中奪過晏禹。 她的恨只怕只有她自己的懂,如今她恨不了晏禹,恨不了何樾,她只能恨晏家,遷怒晏睢,如此她才能繼續(xù)活下去。 她的一生可悲,卻難讓人覺得可憐。 晏幀博知道的已經(jīng)算全面了,可也有些細(xì)節(jié)無法說通,以晏睢知道的何婉,她不會有這樣的本事,將兩家玩弄于鼓掌之間,她的背后定然還有人給她出謀劃策。 否則以她的性子,在確定懷了晏禹的孩子,怎么可能忍到孩子要出生了才暴露出來,她一定會挺著肚子到何樾面前耀武揚(yáng)威,毫無疑問比起晏禹,她更恨這個突然冒出來搶走她一切的大哥何樾。 何婉背后那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晏家,又或者不只是。 “何樾……”晏睢沉吟了一下這個名字,他再抬眸看向晏幀博,“大伯不用擔(dān)心,晏家我會看著,這是爺爺奶奶交代給我的,任何人都不準(zhǔn)動它。” 晏幀博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年晏氏遭遇危機(jī),他們多人都看著不伸手拉一把,未嘗沒有因?yàn)楹瓮襁w怒到晏睢的意思,可晏睢身體里流著的終究是他們晏家的血脈,他不吭聲抗下了所有,這才有他如今在晏氏的地位。 “晏禹他……估計(jì)是不知道怎么面對你,”晏幀博的話頓了頓,就也說不下去了。上一輩的污糟事兒按理來說不該牽連到下一輩,可要做到,真的很難很難。 晏睢從小就知道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他沒有達(dá)到何婉預(yù)期的目的,她不喜歡他,他間接害死了四個老人的兒子,晏蔓嘉的哥哥,他們雖然有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卻也有在不小心的時候流露些許的異樣和遷怒。 他是人工受孕降生的孩子,似乎要比何婉迷jian了晏禹更讓他能接受一些。 “我知道,”晏睢淡淡回了這話,他們就跳過這個話題了。 他和晏幀博又聊了些其他事情,一個小時后,他帶著孟渟從晏幀博的書房出來,進(jìn)到他們暫住一日的客房里。 房間的門一合上,孟渟就將晏睢按在門上,再用力抱住,他眼睛澀澀,鼻尖微紅,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難過,可就是難過了。 孟渟知道自己嘴笨,卻不知道會笨到這種程度,他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來表達(dá)他的意思了,許久他才磕磕巴巴地道,“mama不好,爸爸也不好,但你很好?!?/br> 晏睢靠在門上愣了一會兒,臉上浮起淡笑,伸手揉揉他頸側(cè)毛茸茸的腦袋,“我知道?!?/br> 晏睢骨子里有一股狠勁兒,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上一輩的事兒對他確實(shí)有影響,可越是如此,他越是要讓他們知道,他的出生雖然不被期許,可他也能活得很好。 該他得的,他不會讓,該他負(fù)的責(zé),他也不會推脫。 但這并不表示他的心情不會受到影響,他知道的沒有晏幀博那般詳細(xì),可此前也調(diào)查過不少,每知道更多一些,他就得跟著沉默上好些日子。 可此刻被孟渟緊緊抱著,那種他克制不住的沉默并未降臨,孟渟鼻尖呼出噴在他脖子上的熱氣,一直暖到他的心底。 他抬手將人回抱住,輕輕揉著孟渟的后頸,“傻瓜,我都不難過,你難過什么。” “我不知道,”孟渟悶聲回答,晏睢越是冷淡,他看著就越是難過,那必然經(jīng)歷了更多的難過,才會是如今這樣的反應(yīng)。 晏睢聞言輕撫孟渟后頸的動作就更溫柔了兩分,他低語,“我不會讓我們遭遇那樣的事情。” 晏禹和何樾走到那種地步,不會全是外人的責(zé)任,他們倆個或多或少也有些問題,前車之鑒,他不會讓他和孟渟也遭遇這樣的境地。 “嗯,”孟渟應(yīng)了,“我會和你一起努力的?!?/br> 一起守護(hù)他們的感情。 “好,”晏睢應(yīng)著,眉目突然就放暖了,他偏頭吻了吻孟渟的頭發(fā),“謝謝。” 孟渟聞言抬起頭,眼眶微紅,但眸中依舊清澈,他親了親晏睢的臉頰,“我對你好,陪著你,守著你,這也是應(yīng)該的?!?/br> 因?yàn)殛填∫彩沁@般待他的,他做得沒有晏睢好,可他會盡最大努力去做。這并非刻意報(bào)恩,而是他的本心就想要這么待晏睢,他喜歡他的啊。 “叩叩叩?!?/br> 晏睢還沒再說些什么,他背后的門就被敲響了。 他將孟渟扶起,理了理他的頭發(fā),才帶著他退開兩步,而后將門打來。 “什么事?” “我……我,我是晏舒亞,你就是我爸爸的堂弟嗎?”晏家最年輕的家主,卻沒想到是這般模樣,清俊高大,相當(dāng)年輕。 一個看起來年歲和孟渟差不多的少年站在他們的門前,一雙眼睛盯著晏睢滴溜溜地瞅著,“你看起來很年輕啊?!?/br> “什么事?”晏睢又再問了一遍,聲音冷淡得很,全無方才對著孟渟的溫柔了。 晏舒亞似乎沒料到晏睢知道他的身份后,還會對他這般冷淡,他的神情頓時變得怯怯地起來,“我爸請你到茶廳喝茶,讓我過來請?!逼鋵?shí)是他主動要求過來的。 晏睢并沒有應(yīng)他,而是轉(zhuǎn)身看向孟渟,“你想去嗎?” 孟渟看了看晏睢,又看了看晏舒亞,然后搖了搖頭,“我想睡覺?!?/br> 他眼中無半點(diǎn)兒睡意,神色里也看不出半分“想”來,他就是不想晏睢跟著那個人走,他對晏睢說話的態(tài)度,他不喜歡。 晏睢聞言輕輕點(diǎn)頭,“我陪你睡?!?/br> 他回身看向晏舒亞,“告訴晏睦,我們起來后會去找他?!?/br> 晏舒亞對著晏睢根本撒嬌不起來,只能干巴巴地回了,“是。” 再然后晏睢就將門帶上了。 晏睢攬著孟渟往床鋪?zhàn)呷?,“想睡覺?” 孟渟搖搖頭,說了實(shí)話,“不想,我騙他。” 隨即他又抱住了晏睢的腰,“你抱我,我很容易就想睡了?!边@絕對是大大的實(shí)話。 晏睢聞言將人床鋪帶了帶,兩個人一坐下,晏睢就壓著孟渟躺倒在床鋪上,一只手摟著人,一只手拍著孟渟的后背,當(dāng)真在哄人睡覺了。 孟渟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回抱住晏睢,沒再說話,就這么靜靜相擁著。他感覺得出來晏睢的心情并沒有平復(fù),雖然本來他也說不上激動,可是不一樣的,和真正的平靜是不一樣的。 孟渟一點(diǎn)兒沒說錯,晏睢抱著他,又是這般溫柔地拍著,他的眼皮漸漸就沉重了,他蹭了蹭晏睢的頸側(cè),不久就真的睡著了。 晏睢低眸看著他懷里呼呼睡著的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些許無須勉強(qiáng)的微笑,他也閉上眼睛,并未睡著,可這種懷中抱著人思考的感覺和平日里很是不同,腦袋依舊亂著,可心境卻是溫和的。 孟渟被晏睢擁著睡了近兩個小時才醒來,他還未睜開眼睛,他的頭發(fā)就被揉了揉。 “醒了?” “嗯,”孟渟應(yīng)著緩緩睜開眼睛,又一會兒他才徹底清醒過來。 “我睡著了?!?/br> 晏睢傾身過來,親了親孟渟的唇,“錯了,是我哄你睡著的?!?/br> 孟渟偏了偏頭,思考不出這兩句話有什么錯和對的,但他還是回抱住晏睢,在他的臉頰親了兩下,“你說的對?!?/br> 他想不明白,晏睢就也是對的。 “起來吧,我們?nèi)コ燥??!?/br> 晏睢繼續(xù)揉揉孟渟的頭發(fā),他要思考的事,或許還未完全想通,但已經(jīng)影響不了他的情緒和決策了,更無須為此浪費(fèi)他和孟渟度蜜月的寶貴時間。 “好,”孟渟點(diǎn)點(diǎn)頭,自己還沒用力就被晏睢帶了起來,再接著他就被領(lǐng)到浴室,他還沒找到水杯,晏睢就給他盛好水,他才放下杯子,晏睢的毛巾也擰好了。 孟渟乖乖側(cè)過身體,揚(yáng)起臉,晏睢就繼續(xù)給他擦起了臉,溫柔細(xì)致,晏睢已然將他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孟渟。 給孟渟弄完,他才自己洗漱,孟渟就來得及給他遞了個毛巾,他雖然也希望能同等回報(bào)給晏睢,可誰讓他先天就比別人笨,與其添亂,不如就這般陪著,這樣也好。 上午十一點(diǎn)多,喝茶是沒必要了,晏睦讓人安排,他們在草坪邊兒吃西餐,晏幀博并不和他們一起,吃飯的只有晏睢孟渟,再就是晏睦和他即將要認(rèn)的兒子晏舒亞。 傭人將牛排端上來,晏睢就將孟渟的端到自己的前面,他先用刀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之后,才又端回他的前面,“蔬菜也要一起吃。” “好,”孟渟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用叉子叉了一塊rou放到嘴里吃,他喜歡吃rou就也不挑食豬rou還是牛rou,一塊又一塊,再加上晏睢添上來的其他菜肴,孟渟只要專心將自己的肚子填飽就好了。 “叔叔和嬸嬸的感情看著真好?!?/br> 晏舒亞自己吃著不時瞅瞅他們,然后這般道。 之前門口晏睢擋著,他只聽到孟渟的聲音,可卻不知道能和晏睢成婚的“嬸嬸”會這般年輕,看著比他大不了多少啊。 然而他已經(jīng)從晏睦這邊知道,他們來f國是度蜜月來了。 “晏睢這么體貼,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晏睦說著笑笑,然后也給晏舒亞夾了一個烤翅。他以為晏舒亞這么說,是羨慕孟渟吃飯有人照顧了。 “我和晏睢很好,”才不是看著。 孟渟將rou咽下,回了這句話。 晏睢拿過餐巾擦擦孟渟的嘴角,然后再給孟渟的話上蓋個戳,“是很好?!?/br> 孟渟聞言對晏睢笑笑,“你也吃?!?/br> “嗯,”晏睢應(yīng)了,卻是又將他盤子里才弄好的大閘蟹給孟渟端去。 一頓西餐吃了快兩個小時的時間,晏睢和晏睦偶爾還說些話,晏舒亞和孟渟除了之前那話基本沒交流,孟渟專心吃飯和看著晏睢,晏舒亞則是一邊吃,一邊打量晏睢和孟渟兩個人的相處。 正餐吃完,端上甜點(diǎn)和下午茶,晏睦請晏睢到一邊兒說話,晏睢看孟渟還在視線范圍之內(nèi),他和孟渟說好,就同意了。 他未必會答應(yīng)晏睦的要求,卻不能連說的機(jī)會都不給他。 這邊兒孟渟依舊在吃甜點(diǎn),以及抬眸看晏睢。 “嬸嬸和叔叔是怎么認(rèn)識的?” 這個問題好像有人問過他,孟渟一頓,還是以前那般回答,“就認(rèn)識了?!?/br> “爺爺好像不怎么喜歡我,如果你和叔叔能接受我的話,爺爺也不會有太大意見的?!标淌鎭喌纳裆蝗蛔兊每蓱z兮兮起來,他看著孟渟將他對晏睦撒嬌的那套功夫拿出來了。 然而孟渟的話依舊簡略得很,“我聽晏睢的。” 晏睢什么意見,他就什么意見,何況他和這里的人都不熟,也包括這個晏舒亞,怎么可能這般就要為他去說話呢,他是沒什么損失,可萬一晏睢有損失呢。 “如果爺爺不承認(rèn)我,我就不能算是爸爸的兒子,我就沒有爸爸了?!?/br> 說實(shí)在的,讓晏舒亞對一個和自己年歲差不多的人撒嬌賣可憐,他是挺不樂意的,可誰讓眼前的人攀上晏睢,成為晏氏嫡支旁支里一樣舉足輕重的人了呢。 孟渟和晏睢睡覺的時候,晏舒亞可沒少打探消息,如此就也明白晏睦為何這般看重晏睢和孟渟的到來了。 孟渟瞅著他,甚是疑惑地問道,“可是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又不是他沒有爸爸,哦,對,他本來就沒有爸爸,也不想要什么爸爸。 晏舒亞一口氣哽在喉嚨里,臉上軟和也都不見了,一雙眼睛瞪圓,就這么看著孟渟。 孟渟看他不和他說話了,他就低頭又挖了一勺蛋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