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拉起我便往廂房去了。

    我這一路倒還不服，但進(jìn)了廂房看了鏡子，才知道霜黎所言不虛——我這滿身的泥非止衣裳鞋襪，一張臉都被糊了大半，連頭發(fā)上也是，真像個猢猻了！于是，只好老實了，沐浴更衣。其間，霜黎來回幫我換了三次洗澡水。

    “夫人不該和校書置氣，他一回來聽到你不在，立馬臉色就變了，那都是關(guān)心所致，而又見你之前那般樣子，自然要惱的！”

    事畢，霜黎幫我擦干濕發(fā)，一面談起方才之事，我卻還不甘心，可她倒幫著晁衡講理。

    “你不知道，從前在太學(xué)就是這樣，總是我跟著他求著他，還慣出脾氣來了！不用管他，他要有本事，一輩子睡書房??！”

    霜黎搖頭一嘆，終是拿我沒辦法。不多時，我也回了寢房，胡亂塞了點吃食，倦意上來，便倒頭睡去。

    不知幾更，隱約覺得有人在動我的腳，意識漸醒，瞇眼去看，那昏黃燭光映照著的人，正是晁衡。

    他不生氣了？這半夜跑來要做什么？我略作思索，心生一計，想要戲弄他一番，便仍閉上眼睛佯裝夢魘之態(tài)，口中作哭腔，道：

    “滿郎，你為什么不要我了？你這么快就厭棄我了，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女人了？晁衡，我好恨你……”

    果然，一語未了，我便被他一把扶持起來擁在懷中，還聽他不停喚我：

    “玉羊別怕，是不是做噩夢了？玉羊，醒一醒。”

    我自然不能這么輕易地“醒來”，必要趁勢“興風(fēng)作浪”，便皺眉咬唇，做出痛苦的表情，在他懷中扭動，不時再道：

    “好疼，疼死了……?。　?/br>
    “哪里痛？！玉羊！玉羊！”他急了，一邊喚一邊輕拍我的臉。

    我還嫌沒耍弄夠，只憋著笑繼續(xù)裝作噩夢纏身的樣子，又索xing抓住他的衣襟，來回攀扯。

    “玉羊，玉羊，你不要嚇我！玉羊，快醒一醒！”他的語氣更添焦急，又似乎完全慌了，竟用力撥開我扯住衣襟的手，將我放回枕上，“玉羊不怕，我去讓人請醫(yī)官！”

    眼見是要鬧大了，少不得趕緊睜眼一把拽住他，卻又在看到他驚慌的神情時，膽怯了一回，不敢實言相告，只仍裝糊涂道：“噯？你怎么在這里??？我剛做了個很可怕的夢，要掉下懸崖去，只有個樹根可以抓住，不想?yún)s是你的手臂?！?/br>
    他盯著我，面上yin晴不明，卻總算是放松下來。半晌，就在我以為此事已經(jīng)遮掩過去之時，卻忽聽他道：

    “你繼續(xù)睡吧，我去書房?！?/br>
    他不是嚇唬我，說完真的走向房門了。這卻怎么算呢？我惹了他，他又惹我，繞了一圈又變成我得罪他了！

    “行了！大半夜的來回跑，也不嫌麻煩！”我耐不住，從榻上跳下地，一嗓子叫住他，開始漫不經(jīng)心地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騙你，不該戲弄你?！蔽以秸f越敷衍，面上掛著假笑，“回來吧，我還愛你，請睡這張榻，堂堂校書不能睡書房……”

    他聞言停步，倒真沒離開，只是久立也不轉(zhuǎn)身，卻不知怎樣態(tài)度。我便慢慢靠近，心想，再給他一個臺階下也罷。

    “滿……”

    口張到一半，話還在嘴里，他卻突然轉(zhuǎn)身將我拉了過去。恍惚間，我根本搞不清是何情狀，只瞪大眼睛看他。

    “你啊！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調(diào)皮得簡直是……無可形容！”

    他似怒非怒，原是拿我沒辦法的意思！這我倒懂了，心里也一下子開闊起來，摟著他的脖子笑道：

    “如果不調(diào)皮，那還是我嗎？你又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我！”

    他不語，淡笑著將我又抱回榻上，自己亦解了外袍坐到我身邊，才道：“我也并非不讓你去玩，但你日日獨(dú)自出去，身旁沒個照應(yīng)，萬一身體不適，或有危險，如何是好？”

    “不會的！去年的病早就好了，而且我小時候可是山大王，野猴子都得聽我的！”我拍著胸脯，滿不在乎。

    他一嘆，伸手一指，道：“那這腳上的淤青作何解釋？”

    我這才往自己腳上看，果是一塊青紫，應(yīng)是不慎碰著的，不痛不yǎng也不大，根本不礙事。便也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