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鳶，怎么這么不小心？”沐淺煙故意問。

    “失禮了，我去后殿更衣。涼玉，隨我一起去。”秦素鳶扯了扯涼玉的指尖，涼玉咬咬唇，跟著秦素鳶離開了儀元殿。

    梁夫人有滿腹的話要和涼玉說，見涼玉離開，下意識就要跟過去。

    梁國公忙攔住她，低聲嗤道：“圣上面前休得無禮！”又忙給嘉和帝跪下，“內(nèi)子失儀，都是老臣的不是，請陛下恕罪?！?/br>
    梁盼玉也拉著梁夫人慌忙跪下。

    經(jīng)過剛才那么一出，眾人看梁國公一家的目光都變得光怪陸離。秦屹和關(guān)躍也在席間，前者頗為驚訝，后者則愣在那里，目光一片復雜。

    關(guān)躍身邊是他新娶的蠻族長公主，長公主低低冷笑：“你看上的姑娘這是鯉魚躍龍門了，人家是梁國公的嫡長女，這樣的身份還能給你做妾嗎？”

    關(guān)躍別扭的看了她一眼，“還沒確定的事呢，你別亂說?！?/br>
    “梁愛卿，你們平身吧。”嘉和帝咳嗽了幾聲，讓梁國公一家回到座位上去。

    不管怎么說，今日這宴會是給梁盼玉特意準備的，自然不能因為一個涼玉而打亂布置。嘉和帝讓劉長福在梁盼玉旁邊添了個座位，喚沐沉音道：“老四到這兒來坐會兒吧?！?/br>
    沐沉音面無表情道：“兒臣遵命?！?/br>
    他坐到了梁盼玉的身邊，梁盼玉一雙眸子如長在他身上似的，充滿了桃花般的春.情。對她來說，一個涼玉根本不值得她放在心上，是她jiejie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要嫁給敬王殿下，這和涼玉可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的。她甚至不想讓梁夫人糾結(jié)于涼玉。何必糾結(jié)呢？就當沒這個女兒又如何？陳年舊事過去就過去了，現(xiàn)在扯出來，不是會惹爹生氣嗎？

    梁夫人根本坐不住，抹著眼淚，頻頻望著后殿的方向，多想去涼玉的面前問一問。這世上哪有人會長得這么像她？不是母女還能是什么？那一定是她的女兒，一定是！

    她要帶她回北疆去，要把這些年欠她的都補給她！

    “給我坐好。”梁國公按住梁夫人蠢蠢yu動的雙腿，低聲呵斥。

    梁夫人哭道：“老爺……”

    “把眼淚抹干凈，先給我笑著，別給盼玉拖后腿。等宴會結(jié)束了，我再和你算賬！”

    秦素鳶帶著涼玉走進儀元殿的后殿。

    后殿里靜靜的，青銅鼎爐里正焚著上好的安神香，ru白色的輕煙從鏤空的頂蓋中向外溢出來。主仆兩個走進后殿，秦素鳶揮退了當值的宮婢，這里只剩下她們二人。涼玉驀然就失去了滿臉的血色，腿一軟，身子歪倒在一張桌子上，勉強站住。

    “小姐……”這一聲，已帶了哭腔。

    秦素鳶輕嘆一聲，從衣襟里取出了包裹著翡翠玉佩的帕子，遞給涼玉，“你看吧，這就是梁國公夫人說的東西，是我爹當年撿到你的時候，從你的衣服里翻出來的?！?/br>
    涼玉顫抖的接過，打開一看，雙眼頓時濕了。

    寫著她生辰八字的素色手帕，貼身的翡翠玉佩，玉佩上的小馬駒，還有那“梁”字和“玉”字……

    原來真的是這樣，她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女，她有名字，她叫“梁玉”，是梁國公的嫡長女。

    “涼玉，我也是前些天剛知道這件事，想著尋個機會告訴你，不想竟橫生事端?！鼻厮伉S撫上涼玉的肩膀，“冷不丁獲知這些，換作我也難以平靜，你好好冷靜一下吧。”

    “小姐，謝謝你把奴婢帶出儀元殿……”若不是秦素鳶故意潑濕了自己，將她帶離儀元殿，她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些光怪陸離的目光。

    “嗯，去吧，我也更衣了。”秦素鳶溫聲說，“這些年我們也經(jīng)歷了不少風雨，我相信你能夠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做出最合適的應對。你去吧?！?/br>
    涼玉抹了抹眼角的潮濕，轉(zhuǎn)身出了后殿。踏出門檻的一刻，她流出眼淚，近乎倉皇的逃離這片輝煌的瓊樓玉宇。

    腳下的路仿佛沒有盡頭，身后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涼玉疾走著要將它們拋在身后。

    她走到了太yè池邊，冰冷的風夾雜著涼透了的水汽揚到她臉上，一下子就將她凍得清醒無比，眼淚卻如涌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