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上了自己——不聽話，處處搗亂，卻又死死纏著他，攆不走，甩不脫。

    他的手在額頭上用力地按了按，“我信，我信。謝謝你?！闭f著站起來，“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唐沁yu言又止，點點頭。榮啟元看他還有話說，回頭問：“怎么，還有事嗎？”唐沁這才鼓起了勇氣，說：“先生，其實我覺得景笙現(xiàn)在會是這樣子的脾氣，完全是因為他的生活圈子太窄的緣故——”

    榮啟元笑：“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嗎？最早那一次，我開了個那么大的宴會歡迎他回來，結(jié)果弄成了個大笑話；上上次，我請了你們來燒烤，結(jié)果他連客人都不搭理；上次請你們帶他一起打球，結(jié)果呢？他把人當(dāng)球打了。每個人的尊嚴(yán)都是無價的，我沒有這個權(quán)利——”

    唐沁說：“先生，其實我覺得這件事不能因噎廢食。景笙他已經(jīng)成年了，您就是再愛護他，他也總得有個離開家獨立生活的時候——我個人以為，無論他怎么抗拒，還是要想辦法讓他和別人接觸才好?！?/br>
    榮啟元按住太陽xué，“他已經(jīng)從陸軍退役，難道我還能再送他去海軍不成？要說再讓他去上學(xué)，我現(xiàn)在是可以給他找個學(xué)校，但是他未必樂意去。到時候鬧得雞飛狗跳，更難收拾。”

    唐沁小心翼翼地說：“我這些天一直在想，景笙之所以抵觸您的安排，也許是因為您安排的這些并非他自己所想要的，他卻不得不接受。但如果是他自己愿意huāxin思去做的就不一樣了。我今天在學(xué)?？吹揭粍t公告，說部隊退役人員可以通過考試申請本校的預(yù)科，讀完預(yù)科一年以后，倘若成績合格，可以成為正式的學(xué)生。我看到有許多今年剛剛退役的軍人到學(xué)校詢問——”

    榮啟元點點頭：“你，回去休息吧?！?/br>
    他回自己房間的路上，鬼使神差地，又拐到了榮景笙那邊去。走到門口卻站住——從前兩次靜悄悄地進入榮景笙的房間，都是因為他生病了，不能不去看他一眼；到后面留下來過夜卻純屬意外?，F(xiàn)在榮景笙沒災(zāi)沒病的，進去干什么？

    猶豫了許久，確認(rèn)榮景笙已經(jīng)睡著了之后，才小心地開門進去了。這時候天氣已經(jīng)相當(dāng)?shù)責(zé)崃耍瑯s景笙只穿著一件小小的內(nèi)褲躺在帳下。他就那樣光溜溜地側(cè)身躺著，薄毯被他踢到了一邊，全身一點遮蔽都沒有。榮啟元這次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撩起蚊帳，把薄毯往榮景笙身上拉。他做這些的時候分外擔(dān)心榮景笙會突然驚醒過來，所以分外小心，連呼吸的聲音都盡可能地壓到最低。

    就在他剛剛把薄毯改好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榮景笙突然翻了個身。

    榮啟元的手頓住，不上不下地懸在那里。

    然后他清楚地聽到，榮景笙說：“爸爸?！?/br>
    第15章 夙愿得償

    榮啟元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的手還懸在那里，伸出去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榮景笙已經(jīng)睜開了眼，仿佛是要確認(rèn)似的又叫了一次：“爸爸？”

    榮啟元站直了身體，轉(zhuǎn)過臉去。榮景笙自己伸手?jǐn)Q開了床頭的燈，瞇著眼睛問他：“有什么事嗎？”

    榮啟元突然從黑暗中被暴露在燈光下，頓時有些訕訕地：“我過來看看你?！彼@輩子經(jīng)過風(fēng)歷過雨，什么風(fēng)浪都見識過了，偏偏在這時候忽然手足無措起來。想了想又yu蓋彌彰地補充：“我就知道你會踢毯子。到后半夜會著涼的?！?/br>
    榮景笙低低地嗯了一聲，自己又拉了拉毯子。榮啟元看他躺在那里，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萬分老實可憐的模樣，不由得嘆息：“你平時要是都這么乖就好了。”榮景笙不吭聲。榮啟元呆了片刻，問他：“臉上還疼嗎？給我看看?！闭f著湊過去，只見榮景笙臉上還是紅紅的一片，但是那顏色已經(jīng)比剛剛被打的時候淡了許多。

    他伸手撫上去，輕輕地摸了一把。然而聲音卻不如他的動作那樣溫柔，只是淡淡地說：“我剛才不應(yīng)該打你，無論如何，使用暴力解決問題都是不對的?，F(xiàn)在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以后也要記住，絕對，不可以再打人了。”

    他的手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