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行情 ...

    “二郎，又去打獵??？”同村子的李老四見二郎背了把鋤頭，鋤頭后面還掛著一只半掙扎的兔子，羨慕地道，“這兔子還真肥?！?/br>
    “是呀，到山地里干完活，就抽了個空到附近溜溜，也是今天運氣好，才逮著這只野兔，要是晚去一兩步就讓它給逃咯?！倍尚呛堑卣f?，F(xiàn)在他常在山里干活，他挑了幾個地點下套子，時不時會有一些獵物中招。

    “喲，這天都擦黑了。你趕緊回去吧，估計家里的婆娘正等著你回去吃飯咧，俺也走了，下回見啊?！崩罾纤恼f著就拐進(jìn)另一條叉路。

    “好的，你慢走啊?！倍蓻_著他的背影喊，李老四揮揮手，表示回應(yīng)。

    二郎笑笑，回家的步伐更快了。

    這燒碳的技術(shù)并不算太難，羅云初從來不小看古人的智慧，燒碳這種事，讓人觀摩一兩次，再自己試驗幾回，便能掌握了。所以她一再叮嚀，他們家燒碳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大郎二郎都曉得事情的輕重，所以二郎就這般掩飾了。

    燒碳是個技術(shù)活，火力強(qiáng)一分太多，弱一分太少。大郎二郎兩人折騰了幾日，燒了三窯的碳才漸漸掌握了火候。第一窯，燒過頭了，碳燒融了很多，只剩下瘦瘦的腰身。第二窯的時候火候不到，木材并未完全燃燒，制成的碳燒起來有濃煙。接著又燒了一窯，雖然還沒有達(dá)到精確的標(biāo)準(zhǔn)，但出爐的碳比前兩次的好太多了。

    羅云初很關(guān)注燒碳這事，畢竟這是他們一家子能不能發(fā)家致富的關(guān)鍵，所以第四窯的碳要出窯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在山上等著了。熟能生巧，古人誠不我欺。第四窯出的碳輕而完整，羅云初拿起一根端詳，嗯，很完整，不掉灰；很輕，表示里面沒有殘留著的木柴了。

    “二郎，把火盆拿過來，咱燒兩根瞧瞧?！?/br>
    二郎當(dāng)即拿了完整的兩根，拆成好幾截，用火盆燒了起來，發(fā)現(xiàn)它在燒的過程中沒有一絲煙火。幾人遠(yuǎn)遠(yuǎn)地圍著木盆聊開了，一盆碳差不多燒了近一個多時辰，大家見到成果，很是高興。這樣的碳在冬天晚上只需起夜時再添一兩次，就差不多能頂一晚了。自己平時積攢的那些碳頭，能燒半個時辰就算不錯了。這樣一對比，他們燒出的這窯碳優(yōu)勢太明顯了。

    “大哥，明天?；鹨惶彀?，咱們四人分兩路。我和二郎去鎮(zhèn)上柳掌柜那問問價錢。你和三弟就到城里去，城里賣碳的店也多。咱們各自拿著一些碳樣去，到時回來再合計一下該賣給誰?！绷_云初覺得自己前頭的想法不對頭，死認(rèn)定了鎮(zhèn)上的柳掌柜。貨比三家，此乃血拼經(jīng)驗啊，怎么可以忘掉呢。消費如此，賺錢未嘗不是？

    大郎想想也是，得看看價錢再說，要不然他埋頭苦干，到時賣出去的價錢賤得連人工都拿不回來可不行，“對頭?！?/br>
    “再過個把時辰，等天擦黑的時候，咱就把這批碳挑回家吧？”大郎指著新出窯的那批木碳。雖說現(xiàn)在秋高氣爽，十天半個月都不下一滴雨，這碳留在野外也無須太過憂心。但他們畢竟指著它賺錢呢，還是扛回家里放著好了。

    “成，大哥，聽你的?！倍晒烂@碳少說也有七八百斤的，若他和大哥忙和的話，兩人來回挑個兩趟就差不多了。

    “媳婦，你和三弟先回去，做飯燒菜，等我和大哥干完活就有飯吃便好?！?/br>
    羅云初不逞強(qiáng)，她走山路都不大穩(wěn)當(dāng)，挑東西下山，真不行。

    宋銘承卻不從了，堅持和他們一起挑擔(dān)子。大郎二郎無法，只好讓羅云初先回去了。三兄弟便又開始砍起柴來，這些都是過兩天便要用到的木柴，多砍點準(zhǔn)沒錯。

    趁著月光，二郎三兄弟將山上大部分的碳都挑了回來，甚至連前面的不合格產(chǎn)品也挑了一部分。宋家沒有多余的地方放置這些碳了，好在前頭大郎家的牲畜賣了不少，而且豬舍早就空了出來。大郎家的豬舍比羅云初他們新建的那個要大得多，而且天孝趁空閑的時候已經(jīng)將它打掃干凈了，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碳不能潮水，所以他們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稻草，也不知道頂不頂用，不過聊勝于無吧。第四窯窯出的碳可不能壓，所以全都一袋袋地擺放在地上。其他的，隨意了。

    待他們忙完時，已將近亥時，羅云初把已經(jīng)涼了的菜又熱了下。前頭她已讓宋母和三個娃各吃了小半碗飯頂著，所以他們沒有被餓著。一大家子有說有笑地吃了晚飯。

    次日是集市，羅云初打發(fā)了二郎回去休息，便在廚房里忙和起香芋的吃食來。廚房里的活計她都可以一個人完成，二郎近日來也辛苦了，就讓他多歇會兒。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吃過東西后便出發(fā)了。這次羅云初沒有坐牛車，而是四個人步行至鎮(zhèn)上的。人的腳程比牛車快，而且這次他們趕時間，二郎三兄弟輪流挑著幾十斤的擔(dān)子，便也不覺得太累。

    到了鎮(zhèn)上，大郎兩人還得往城里趕，合著羅云初的意思，干凈搭輛馬車算了。她把她的想法說了，二郎告訴她，鎮(zhèn)上去城里的馬車一般都是私人的，極少會讓人搭順風(fēng)車。如果要雇馬車，來回少說都得一兩銀子。

    沒法，為了省錢，大郎兩人只好勞累兩條腿了。怕他們路上餓著，羅云初用芭蕉葉給他們包了二三十個竹香芋兒卷。四人便分開了。

    “這便是你之前說的碳？”見著了羅云初他們帶來的碳，柳掌柜像屁股著火般跳了起來，驚叫一聲。轉(zhuǎn)眼，他便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忙干笑兩聲。

    “是啊，柳掌柜你看看怎么樣？”羅云初將裝著碳的那個包推了過去。為了能知道個價錢讓心里有個底，他們攤都沒擺便先來詢問了。

    柳掌柜立即接手，掏出幾根出來看了又看，小眼睛不時還瞄了二郎夫婦幾眼。

    羅云初當(dāng)沒看見，不過若想占他們便宜，那是不可能的，別以為全天下就你這家店是賣碳收碳的！“柳掌柜，這碳本來是長長的一根的，我們?yōu)榱朔奖悖缓冒阉哿?。瞧，這樣來看，它們是不是就拼上了？”

    柳掌柜細(xì)細(xì)看了，發(fā)現(xiàn)果然如她所說一般。他又拿起一塊，在手中捏了捏，掂量了一番。他在心中暗自思量，這樣的碳他該給怎樣一個價錢才好呢。以他歷年來閱碳無數(shù)的眼光來看，無疑的，這批碳雖然不是銀絲碳，但在質(zhì)量上完全不比它差。

    “柳掌柜，看也看了這么久了，你就給個價錢吧，我們還要去擺攤賣點兒吃食呢?！绷_云初指著放在店里的那擔(dān)籮筐證明所說不假。

    “呵呵，不知宋夫人想要個什么樣的價？”柳掌柜狡猾地將問題推了回來，先看看她給的價錢再說，這樣容易看出她的心里價位。

    “柳掌柜，你就別繞彎子了，要我說的話，當(dāng)然是價錢越高越好了。你還是趕緊給個價吧，若合我們的心意就成交，不合的話...”

    后面的話羅云初直接省略，她知道以他的精明會明白她的意思的。

    “四文錢怎么樣？”前段時間，洛城的一個表親給他傳來信息，說他們戚府要進(jìn)購一批銀絲碳，如果他有貨，那就可以把這筆買賣吃下。消息來源很可靠，那個表親和戚府采買的總管關(guān)系很好。還說了，只要貨好，銀錢上貴上一些些也無所謂。

    若是真能以四文錢成交，那轉(zhuǎn)手的時候，他大可以以十文錢以上的價格賣出去。而且戚府家大業(yè)大，哪個冬天不是必備三五千斤的碳的？如此一來，其中的利潤可想而知，盡管他打算從中拿出四五成孝敬那表親和總管。況且他需要碳的可不止一個戚府啊。

    四文錢？比之前他給的價錢高出一文。羅云初知道這價格上漲的空間還很大，遂笑問，“柳掌柜，這價錢少了點吧？”

    “哎喲夫人哪，這錢你還嫌少？你瞧瞧嘛，我這店里就是最上等的銀絲碳也只賣六文錢一斤。宋夫人哪，你也得給咱們一個活頭對不？咱開店要資金要店面要人工，瞧，每個月我還得付給伙計二兩銀子，你說我容易嘛我？”柳掌柜這一段話脫口而出，把自己說得可憐無比，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啊。

    見他說得那么順溜，羅云初便知道這肯定是他自帶的一套說辭，說了不知多少遍了。

    二郎跟在云初后面，并不插嘴，他知道他媳婦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柳掌柜，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我們這邊也很困難啊，咱們整個冬天就指著這點銀錢過日子了。這樣吧，你再添添，回去我還得和家人商量一下，才能給你答案。”廢話少說，添價錢吧，添了還有成交的可能，不添可就沒多少希望了。

    柳掌柜還在猶豫，他給的價錢夠高了，對得起這個貨了。羅云初還讓他添，這不是割他的rou嗎？

    見他猶豫不決，羅云初也沒那么多時間和他耗，便道：“柳掌柜，你慢慢思量，我們先去西街把帶來的吃食賣了先?！?/br>
    “哎哎，別走啊，真是，年輕人真沒點耐性?！绷乒衩凶∷麄儯刹幌脲X袋子飛走了，“好啦好啦，六文錢，六文錢一斤，最多就是這樣了，你們也別給我還價了。碳呢，都要這樣的?！边@個價可是他的極限了，他這個店也要承擔(dān)風(fēng)險的。如果他們不滿意這個價錢就算了。

    羅云初二郎兩人對視了一眼，她從二郎眼中看到一抹驚喜，忙拉了他的衣角一下，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收斂情緒。其實她自己心里也樂瘋了，六文錢一斤，好多啊，比起之前的三文整整多了一倍啊。

    “柳掌柜，你的誠意我們也看到了，家里的碳的確都是這樣的，這個你可以放心。不過這事咱們還得回去和長輩說說才能下決定?！绷_云初禮貌地道，這個價錢不錯，就不知道大哥他們那邊的情況如何了，還是回去合計一下再作決定吧。

    “那你們什么時候能決定好？”柳掌柜也無奈。

    “明天吧，明天我們會來告知你結(jié)果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