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整衣領(lǐng)。

    他偏著頭笑了笑，在同周圍人聊天，然后又步履匆匆地往前趕赴一場飯局，在城市的煙火里為了生計奔波。終于在秋日的某個深夜，接到了家里的電話。

    這里的歌聲變得低沉，帶著一點點沙啞的疲憊，聲音卻是暖的。

    他握著手機，繼續(xù)往前走。

    “離開的第三十年秋——”

    筆直的脊背又一點點佝僂了下去，步伐變得遲緩，明亮沉穩(wěn)的眼神蒼老下來。當(dāng)他走到舞臺盡頭，已經(jīng)變成了遲暮老人。

    伴奏的鋼琴聲一點點放慢，整個空間變得寂靜無比，唯有一下又一下艱難的呼吸聲，響徹整個空間。

    歌聲放緩，停滯。

    走到舞臺盡頭的人停下腳步，脊背佝僂著緩緩轉(zhuǎn)身。他嘴唇干燥起皮，雙眼通紅。

    一句臺詞和歌詞無縫銜接在一起，聲音很啞，帶著哭腔。他說：

    “……我想家了?！?/br>
    兩秒的寂靜，燈光滅了下去。

    一種難言的情緒忽然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臟。

    就像眼睜睜看著一個人走完一生，又像是通過舞臺與燈光在注視著自己的生命脈絡(luò)，從出生到老去，遠(yuǎn)離故土，背井離鄉(xiāng)，被塞進(jìn)異鄉(xiāng)的脈搏與血yè里，聽著陌生的風(fēng)。

    總有那么幾個夜晚，非常想家。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歌曲和表演同步進(jìn)行，帶給人的感覺是近乎震撼的！

    但即使是外行人，也能一下看出其難度，一分鐘里有太多的細(xì)節(jié)，從少年到老年的變化不能通過臺詞、僅能通過表情動作來展現(xiàn)給觀眾看，沒有出色扎實的演技支撐，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這次就連那些挑刺的人都震驚了，一時沒說出話來。

    這段表演原本是一個四十歲的女演員來完成的，也就是肚子不舒服跑廁所的林玲。林玲在圈里是有名的演員了，這么多年磨煉下來，放眼整個劇院，能獨自擔(dān)下這段戲的人還真不多。

    不過方懷的技巧和經(jīng)驗其實是比不上林玲的，但他有足夠的感染力和共情能力，這么一看，效果竟然不分伯仲。

    所有人仍然沉浸剛剛那一段表演的氛圍里，旁白就在此時適時切入，《回家》的故事緩緩在眼前展開。

    .

    散場的時候，很多觀眾都意猶未盡，一邊討論著一邊往前走。

    《回家》本身就是個出色的劇本，再加上為了貼合時代的一些改編，讓老的小的都能看得開心，看完了心里還能思考。而除此之外，新面孔的出現(xiàn)也讓人激動。

    “哪有那些人說的那么糟糕，我看明明挺好的。經(jīng)驗是有點不夠，但是……效果還真不錯。”

    “歌兒唱的好聽啊，演的也好，現(xiàn)場看才知道。”

    “這么一看，徐導(dǎo)的眼光沒問題啊?！?/br>
    “……”

    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方懷和別的關(guān)系挺好的演員們一一告別，拉開了后門。

    “喲，有人接送??？”演員調(diào)侃，“小小年紀(jì)的，我酸了?！?/br>
    “是啊，我戀人?！狈綉研α诵?，“我先走了，再見，新年快樂?！?/br>
    “再見，新年快樂。”

    幾個大齡單身演員有點羨慕地看著他——有時候年紀(jì)越大，越難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他們羨慕方懷，其實不是羨慕他戀人對他有多好。

    當(dāng)他說起‘我戀人’這三個字的時候，眸子是很亮的，唇角不由自主地?fù)P起來，連他自己可能都沒發(fā)現(xiàn)。

    不是真的喜歡一個人，不會有那樣的眼神。

    幾盞孤零零的路燈亮著，大雪把地面鋪了一層又一層，方懷剛往外走了幾步，忽然就被人抱起來。

    “沒換雨靴？”男人的聲音很低，帶著點不悅，些微熱氣噴灑在耳畔，“鞋子會濕?！?/br>
    鞋子濕了不僅會很不舒服，還有可能感冒。

    “不會的，”方懷搖搖頭，“你會抱我。”

    葉于淵喉結(jié)上下滾動一下。

    他垂眸看著方懷，漆黑的眸子視線沉沉，停下腳步。

    方懷也在認(rèn)真地看他，他有些困，淺琥珀色的眸子攏著濕漉漉的一層水汽。他的拇指從葉于淵的眼睛下面撫摸過，忽然微揚了揚眉：

    “嗯？”

    方懷僅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