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兮
清晨六點多,天際擦白,濃稠夜黑與純凈晨光的界線朦朧不清。 終昔呼哧呼哧的喘著氣,狠瞪不遠(yuǎn)前方那連跑步都顯得游刃有余的男人,內(nèi)心哀號遍野。 不公平!憑什么他一個國文老師,聰明長得帥就算了,體力也那么好!反觀她,八成是宅太久,才跑十分鐘就快不行了…… 她無奈的扁著嘴,實在累得胸口悶,索性停下腳步,朝快跑過前面路口轉(zhuǎn)角的終尋喊道:“哥,我餓了,陪我吃早餐!” 他聞言駐足,扯下耳機(jī),步伐徐緩的往回走,還不忘笑著揶揄她:“這樣就累了?缺乏鍛煉?!?/br> “我一個全職作家,平日就是趕稿修稿趕稿修稿,哪有機(jī)會鍛煉啊?!苯K昔斜睨他,理直氣壯的把自己的懶惰歸咎于工作。 終尋走到她跟前,喉結(jié)滾了滾,略顯壓抑的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那張殷紅小嘴上。 他嗓音莫名有些啞,“以后我來‘鍛煉’你啊?!?/br> 在床上的那種。 終昔沒發(fā)覺他的異樣,也沒聽出他別有深意,只是懶懶散散的翻白眼,“不要,你滾。” 終尋不禁低笑了聲,轉(zhuǎn)開話題,“去哪兒吃?” 終昔拭去額上細(xì)細(xì)的汗珠,信步邁進(jìn)了路邊一家剛營業(yè)不久的早餐店。 兩人慢悠悠的吃完早點后,天色已然大亮,路上人車絡(luò)繹不絕。 終昔站在店門前,仰首瞧了瞧蔚藍(lán)的天穹,“今天星期一,你不用去學(xué)校報到嗎?” “要,等等回去換件衣服洗個澡,就得出門了。”終尋攥住她纖細(xì)的手腕,拉著她踏上人行道。 手下觸感滑嫩細(xì)膩,終尋微皺起眉,沒抵住心尖的癢,悄悄以指腹摩挲了兩下。 終昔壓根沒理,任他帶著她走,眼神無焦點的四處亂瞟。 直到一道熟悉的呼喚近在咫尺的響在她耳畔。 “君兮?!?/br> 終昔一僵,隨即哼了聲,不管身后的來人,反手抓住終尋,直接扯著他繼續(xù)前行。 “喂,大作家,這樣不理人真的好嗎?”那人語中含帶爽朗的笑意,絲毫不在乎她的不搭理。 終昔還是收回了邁出去的腿,回頭一瞪,“紀(jì)大編輯,說好的給我放假呢?” “我又不是來找你談稿子的,剛才在旁邊買早餐,恰巧看見你,過來打個招呼而已?!奔o(jì)詡揚笑,搖了搖掛在食指上的塑膠袋,接著視線移向一旁的終尋,“這位是……” “我哥?!?/br> “噢,你好。”紀(jì)詡口吻有禮,眸里某些極淡的情緒在聽見她的話后,陡然消散,笑容又松快了一點。 終尋態(tài)度平淡,“你好?!?/br> 紀(jì)詡又轉(zhuǎn)向終昔,語氣輕快的叫她筆名,“君兮,這一個月別玩太狠了,記得收假后要好好完結(jié)《如若花開》啊,萬千讀者在等待你呢?!?/br> 終昔悲從心頭起,“靠,放假時提工作上的事,不帶你這樣的!” 紀(jì)詡瞧她郁悶,笑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簡單的道別后逕自離開了。 終昔朝紀(jì)詡的背影揮了兩下拳頭,轉(zhuǎn)身有氣無力的握住終尋手臂,“走唄。” 終尋沒動,直盯著她看,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堵得難受。 終昔困惑,“你干嘛?不走?” 他思緒猶如一團(tuán)亂麻,張了張嘴,吐出的卻是莫名其妙的一句:“‘君兮’是什么意思?” “哥你這什么問題?”她歪了歪腦袋,“我的筆名啊,取自lt;越人歌gt;,‘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不還是你高中那時候替我取的?”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是啊。” 終尋垂睫,終究只是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