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唐洛是體會不到了。

    他是大錢沒有，平時吃穿用度的小錢絲毫不愁。

    張雨綢家里分了錢，買房后也有幾百萬的余糧。

    但他一個人在外面工作，那些屬于老婆本，總不能拿來日?；ㄤN。

    日子過得緊巴巴，跟唐洛剛好相反。

    “是，是，是。”

    唐洛毫無誠意地應(yīng)了幾聲，進(jìn)入正題，“你還沒有跟我說你遭遇了什么？”

    “你真的相信我？”張雨綢問道。

    “動車票，旅館錢你要不要報銷？”唐洛笑罵，“不相信你，我跑過來，是我錢多嗎？”

    “我遇到碟仙了?！睆堄昃I沒有跟以前一樣回答“是的”，而是一臉嚴(yán)肅道。

    “碟仙？”

    碟仙。

    顧名思義就是在碟子上的神仙。

    這是一種比喻的稱謂，陰陽不測謂之神。

    起源于古代“扶乩”，屬于占撲技術(shù)。

    后來逐漸演化成一種靈異游戲。

    屬于恐怖片中，作死小能手主角團(tuán)經(jīng)常作死的手段之一。

    其它手段還包括但不限于，去人跡罕至的度假小屋度假，看傳說中的詛咒錄像，去打開封死的閣樓，探險廢棄樓房等等。

    用現(xiàn)代科學(xué)的解釋來說。

    碟仙、筆仙類似的游戲。

    其實(shí)就是心理游戲，充滿了暗示性、放大性、無意性這些特性。

    國產(chǎn)恐怖片都做出了科學(xué)的解釋——一切都是人為的。

    要相信科學(xué)！

    而唐洛的人生，早就過了高喊“這不科學(xué)”的階段。

    他做了個手勢，示意張雨綢繼續(xù)。

    唐洛好奇，這貨為什么會去玩這么個過氣游戲。

    是的，碟仙、筆仙諸如此類的，在當(dāng)代年輕群體中，屬于過氣游戲。

    就算要玩，靈異a，手機(jī)仙有沒有？

    要跟上時代。

    也就國產(chǎn)恐怖片以大無畏的精神，想要落實(shí)科學(xué)思維，才會一遍又一遍地頻繁“請出”碟仙、筆仙。

    “我有個同事，想要玩碟仙，跟他喜歡的姑娘暗示，表白?！睆堄昃I說道。

    “……”

    沉默一秒鐘后，唐洛豎起拇指，“真他娘是個人才！”

    拿靈異游戲去暗示，然后表白。

    小伙子肯定單身了二十多年，收過十幾張好人卡吧。

    “他喜歡的那個姑娘，是個靈異愛好者?！睆堄昃I“一耳光甩過來”。

    唐洛豎起的大拇指放下，世界真奇妙。

    “然后呢，你們就配合他玩碟仙游戲？”唐洛問道。

    “我們也不是很想。”

    張雨綢帶著無奈的表情，“但那個家伙雖然只比我大兩歲，卻是我們的部門副經(jīng)理，他要求我們呆到12點(diǎn)晚上，在此之前，隨便干什么?；丶乙残?，12點(diǎn)之前回來，幫他一次，算兩次加班！”

    “有足足500塊錢，你說，誰能抗拒？”

    說到這里，張雨綢語氣都變得激動起來。

    什么叫做巨款，這就是了！

    對于張雨綢這樣被社會毒打過的年輕人來說，就算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shí)。

    老了就不一定了，就算想要，身體也跟不上了。

    就這樣，張雨綢還有另外三位同事留了下來，加上年輕的部門副經(jīng)理和他喜歡的姑娘。

    一共是六個人。

    四男兩女，雖然不是那種“兩男兩女”標(biāo)準(zhǔn)配置，但也可以玩一玩。

    誰知道，這一玩，就玩出事了。

    那一天晚上，他們玩得還是比較順利的，暗示的表白，也成功了。

    結(jié)果那位經(jīng)理過于開心，犯了禁忌。

    所謂禁忌，就是游戲中的注意事項。

    比如問問題要一個一個問。

    問完一個的問題后，要請碟仙回去的時候，要閉著眼睛對碟仙說三遍“碟仙，碟仙請您回去。”

    這時，碟仙會復(fù)位在原始地方。

    所有人的問題，問完后，才可以請碟仙回去。

    請來了，請回去的過程，也不能少。

    他們犯的錯誤，就是沒有所有人問完問題，也沒有請碟仙回去，直接中斷了游戲。

    而在場的人，哪怕是那位姑娘，也僅僅是把靈異當(dāng)做自己的愛好罷了。

    壓根就沒人在意這件事情。

    表白成功后，大家收拾收拾就回家了。

    等待著第二天直接獎勵的加班費(fèi)。

    可是，加班費(fèi)沒有等到。

    等到的是部門副經(jīng)理的死訊。

    “話說，你們大半夜在公司玩這游戲，最后還死了人?！碧坡逭f道，“如果不是死者就是提議者的話，老板殺人的心都有了吧？”

    “老板傷心欲絕。”張雨綢說道，“部門副經(jīng)理是他兒子，不然你以為年紀(jì)輕輕怎么當(dāng)上的？”

    “……”

    “我們公司是禁止辦公室戀情的?！睆堄昃I補(bǔ)充了一句。

    “我明白了?！碧坡妩c(diǎn)點(diǎn)頭。

    好好的靈異事件，怎么就這么現(xiàn)實(shí)呢？

    “我聽別人說副經(jīng)理的死狀極為凄慘，就跟被凌遲了似得。那個血啊，流的滿地都是?！?/br>
    “怎么死的？”唐洛問道。

    “被碎裂的碟子碎片切割而死?！睆堄昃I說道。

    “嗯？”唐洛微微挑眉。

    張雨綢說道“就是那天晚上我們用的碟子，跟醋碟差不多的樣子，但比一般的醋碟大一些。”

    他伸手，五指張開，微微收攏，兩根拇指和食指組成一個圓，比劃了一下大小。

    “那天晚上表達(dá)后，我們各自回家，那個碟子最后怎么處理的，也沒有人記得?！睆堄昃I說道。

    “碟子上應(yīng)該有你們的指紋吧？”唐洛問道。

    既然玩了游戲，肯定會留下指紋。

    “有啊?！?/br>
    張雨綢說道，“我協(xié)助的調(diào)查時候，那邊說，勉強(qiáng)可以分辨出我們的指紋，但也只有我們幾個人的指紋。”

    “僅僅是這樣，也算不上是靈異事件吧？”唐洛說道。

    陶瓷餐具摔成碎片，戴上手套，用鋒利的邊緣切割殺人。

    是可以人為做到的事情。

    “那個副經(jīng)理是一個人在外面住的，他死的時候，房門是從內(nèi)部鎖死的，沒有遭到破壞，就窗子半開著，外面也有鐵欄?！睆堄昃I說道，“而且，在他家里發(fā)現(xiàn)的碎片組合起來，差不多是原本碟子的六分之一大小?！?/br>
    副經(jīng)理是怎么被發(fā)現(xiàn)死亡的？

    雖然大家“加班”到十二點(diǎn)，但第二天該上班還是上班的。

    副經(jīng)理早上沒有出現(xiàn)。

    張雨綢他們沒有覺得奇怪。

    畢竟是老板兒子，曠工半天根本就不叫事。

    可到了下午還沒有出現(xiàn)，老板就覺得奇怪了。

    那位副經(jīng)理，并非是那種紈绔子弟，能夠當(dāng)上副經(jīng)理，也并非完全依賴裙帶關(guān)系。

    對待工作的態(tài)度還是比較認(rèn)真的。

    極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

    老板兼老爹打電話，沒有人接。

    去住處敲門，也沒有人開。

    打開門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兒子滿身鮮血地躺在客廳的地板上。

    老板幾乎當(dāng)場崩潰。

    “找到的碎片，組合起來的形狀，就是三角披薩那種。”張雨綢說道，“差不多是碟子的六分之一，剛好是那天晚上我們六個人玩的碟仙游戲?！?/br>
    說這話的時候，他聲音顫抖，語氣也相當(dāng)空洞。

    “兩天后，那個女孩，就是被表白的那個，也死了?，F(xiàn)場同樣找到了帶血的碎片。”

    “接下來是第三個人?！?/br>
    “六個人中死了三個人！每個現(xiàn)場都找到了碎片?！?/br>
    “相當(dāng)惡性的殺人事件了?！碧坡逭f道，“警方?jīng)]有派人保護(hù)你嗎？”

    “有?！睆堄昃I從剛才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所以一共死了三個人？”唐洛問道。

    “原本是的?！?/br>
    張雨綢苦笑了一聲，“可是三天前，又突然死了一個！”

    從部門經(jīng)理開始，到第三個死者，案發(fā)時間沒有超過七天。

    第三個死者出現(xiàn)后，張雨綢就立刻辭職了。

    人心惶惶，無心工作。

    畢竟是拆二代，多少有點(diǎn)底氣。

    另外剩下的兩個同事，沒有辭職。

    三天前唯二的幸存者之一告訴張雨綢，又出事了。

    同樣死法，同樣在現(xiàn)場找到的碎片。

    張雨綢一天前往協(xié)助了調(diào)查。

    他也不能離開西杭市，因為可能隨時需要他幫助。

    已經(jīng)是重大惡性案件，專案組都已經(jīng)成立。

    “你說，是不是碟仙？”張雨綢盯著唐洛說道。

    “嗯，有可能?！碧坡逭f道。

    盡管他沒有在張雨綢身上察覺到什么怨氣纏身的現(xiàn)象。

    好吧……唐洛不會這個。

    “我先給你開個光吧?！碧坡鍖堄昃I說道。

    “開光？”

    “我不是出去旅游了嗎？遇到一個大和尚，跟他學(xué)會了開光神術(shù)，可以幫人消災(zāi)解難，保你平安?！碧坡逡槐菊?jīng)。

    “行，行?！?/br>
    張雨綢說道。

    他的心態(tài)，就跟過山車一樣，一會兒跟沒事人似的，還能跟唐洛開開玩笑。

    一會兒又覺得惶恐不安，無比煩躁。

    身上還有從寺廟求來的符。

    唐洛要給開光，那就開唄。

    張雨綢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內(nèi)心深處，是相信了是真的有恐怖碟仙的存在，還是認(rèn)為是人為的。

    多年來形成的世界觀，正在搖搖欲墜。

    迷信也就迷信吧。

    大家都是實(shí)用主義者。

    說什么碟仙殺人，多半不信。

    但跟人說小區(qū)里的流浪貓其實(shí)是貓妖，因為你喂養(yǎng)過她，她會變成貓娘來報答你。

    大部分人肯定樂呵呵“我信我信，貓娘在哪？”

    開光的過程很簡單，唐洛雙手合十，把功德玉蓮收攏在其中，微微低頭，閉眼低語著張雨綢聽不懂的經(jīng)文。

    兩三句后，就結(jié)束了。

    “怎么了？”

    張雨綢明顯感覺到，唐洛念完經(jīng)文后，有個明顯地抬頭看自己的舉動。

    有點(diǎn)突兀。

    “沒事，相信我的開光神術(shù)，肯定保你平安?！碧坡逍χf道。

    “走吧，請你吃飯?！?/br>
    張雨綢站起來笑道。

    朋友來看望，心情肯定會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