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拐帶宣姜
一晃三天過去了,鄭忽在齊國宮室內也算是暫時安定了下來。 婚姻之事還輪不到他『cao』心,一切在兩國國君的商議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諸兒在將鄭忽安頓下來之后,除了宴飲時沒將鄭忽這個人給忘記,其他時候,仿佛鄭忽這個人不存在一般。 這當然是諸兒有意為之,鄭忽對此也不得不在心里感謝他這位舅兄的貼心之舉。 因為諸兒的這一走,把冒充小正太的二位美女給送了過來。 在這三天里,這二位美女在鄭忽這里基本上或待上半天,或待上一整天。 鄭忽已經見怪不怪了! 對于二女的身份,鄭忽已經徹底搞明白了,但是卻沒有拆穿,全當不知道。 談話時偶有的調笑之言,在使兩女手足無措的同時,也將三人的關系迅速拉進。 宣姜和文姜也隱隱感覺到鄭忽或許已經察覺到了她們的身份,只是不說罷了! 鄭忽既然不說,她們自然也不會主動挑明。 在這三天里,宣姜完全是被抓了壯丁。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一連三天都跑到鄭忽這里來。 作為一個即將就要出閣的姑娘,正常情況下,哪有這么多時間來消遣。 更別談,婚前偷偷跑去見一名男『性』,這傳出去,事情可就要鬧大了! 但她實在拗不過文姜的軟磨硬泡。 她現在挺后悔為什么要蠱『惑』文姜來見鄭忽。 其實,當初她自己也是好奇心作祟。 還好,再有兩天,她就要出閣,終于可以擺脫文姜這個小魔星了。 這當然是她一廂情愿的想法,不過,今天她確實是來告別的。 “今日此來,吾乃為向子忽告別而來!” 聊了片刻,宣姜直接將話挑明。 文姜聞而默然,因為宣姜一走,她自己一個人就不便再來尋鄭忽。 孤男寡女,文姜可還沒膽大到如此地步。 鄭忽亦默然無語。 經過和宣姜三天的相處,要說對宣姜感情有多深那是虛的,要說一點都不喜歡宣姜,那也是不可能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況且,一對姐妹花誒…… 男人做夢都能笑醒的好事,鄭忽怎么可能沒幻想過! 再者說,若是宣姜此去嫁給公子汲,他就什么都不說了,畢竟朋友妻,不可欺。 這點禮法道德,鄭忽還是謹守的。 關鍵是,宣姜此行鐵定是嫁給衛(wèi)宣公那只臭癩蛤蟆。 就連都忍不住吐槽道“燕婉之求,籧篨不鮮!” 意思就是宣姜本來想嫁個如意郎君,沒想到卻嫁給了一個癩蛤蟆。 所謂籧篨,就是指人長得像蛤蟆那樣的丑陋之貌。 而且來說,宣姜這個人本『性』并不壞,也不是什么善妒的人。 他之所以會被儒家釘在恥辱柱上,與其說是她的問題,倒不如說是時代在作祟。 她一個『婦』道人家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這一點回顧歷史就可以得知。 她至衛(wèi)國后,即被迎入新臺,被衛(wèi)宣公強娶。 他一個女子,孤身在衛(wèi),除了無奈就只能認命。 被迫嫁于衛(wèi)宣公后,她既沒有主動勾搭過公子汲,也沒有出言說過公子汲的壞話,只是本本分分的過著日子。 后來,她為衛(wèi)宣公生了兩個兒子,長曰壽,次曰朔。 公子壽倒是孝悌君子,而公子朔恰好相反。 公子朔為了能夠得到君位,首先挑撥她與公子汲之間的關系。 說公子汲酒后呼其為兒。 這讓宣姜既羞又怒。 因為公子朔的潛在意思是公子汲對她舊情未了,待衛(wèi)宣公百年之后要將她納進后宮。 于是,她在無法忍受這種羞辱的情況下,開始了反抗,不停的在衛(wèi)宣公耳邊吹枕邊風。 最終,公子汲與公子壽皆為盜所殺。 公子壽死后,宣姜雖痛失愛子,但還有一個兒子在膝下,日子還要繼續(xù)過下去。 但是,她怎么也不會想到,公子朔即位以后,左右公子聯合叛『亂』,公子朔逃往齊國。 留在衛(wèi)國的她因為齊女的身份得以幸存。 但,苦難遠沒有結束,她被他的親兄弟諸兒遣人用刀兵『逼』迫,必須與公子汲的庶弟公子碩通。 目的,一來是保全她的『性』命,二來則是在衛(wèi)國安『插』一個釘子。 面對刀劍,她一個『婦』道人家又能如何? 死,她是沒有勇氣的。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一個活生生的人。 所以,與其說她禍『亂』人倫,倒不如說是時代將苦難加諸于其身。 在男權至上的此時,她除了屈膝順從,強顏歡笑外,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了! 她的一生其實就是受盡折磨的一生,死后都不得安寧。 畢竟,中國人對于此道總是樂此不疲。 不過,卻很少有人記得,她與公子碩所生的三子二女中,除齊子早夭,戴公即位后不久而崩,其余三位都是在歷史上響當當的人物。 衛(wèi)文公和許穆夫人就不說了。 宋桓夫人雖然在歷史上很少提到。 但是翻開,有兩篇詩為其作,一首,另一首為。 另外,宋桓夫人還有一個有名的兒子,叫宋襄公。 宋襄公雖經常被人拿出來鞭尸不假,但他的行為確實是古之君子所為,只不過不合時宜罷了。 如此家教,宣姜當不起一個賢字嗎? 自然是當得起的。 如若不然,為什么列國國君、世子會熱衷娶齊女,不就是因為齊女既美又賢么! 像儒家這種把亡國的鍋都能甩給女子的學派,逮到宣姜的所作所為,不把她黑個底掉,都對不起祖師爺。 鄭忽對宣姜自然是同情的,當然了,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姐妹花!鄭忽心里的幻想猶如野草在瘋長。 心里活動雖豐富,卻不見于臉上。 他平靜的道“公子何往?” “至衛(wèi)!”宣姜言簡意賅的答道。 鄭忽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吾差點忘了,汲子亦娶于齊,公子可是送女出衛(wèi)!” 宣姜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鄭忽見狀,裝作一副糾結的模樣,讓宣姜和文姜看的疑『惑』不已。 文姜沒有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道“子忽兄可是有事?” 鄭忽朝殿外看了看,見無人關注他們的談話,故意舒了一口氣,這就讓二女更加疑『惑』。 “此事不便多言,二位公子若想知曉,不妨至忽身側,忽才敢相告!” 聽到鄭忽說的隱秘,坐在鄭忽對面的二女,好奇心頓時蹭蹭往上漲,糾結了片刻,一左一右雙雙坐到鄭忽身邊。 鄭忽嗅到了兩種不同的花香縈繞。 “真是折壽哦!”鄭忽嘀咕道。 享受著艷福的同時,鄭忽壓低了聲音對二女道“公子此行,多半無功!” 這話自然是說給宣姜聽的。 宣姜聞言,果然大驚,“子忽何出此言?” “二位公子可知忽劫奪蔡地之事?” “略有耳聞!”文姜答道,宣姜沉思不語。 “吾聞宋公、蔡侯及汲子皆于商丘共論此事,宋公、蔡侯欲借此事與我為難,并遣使至齊,言下月中,三國將于吾父君及汝父君會于曲阜。汲子亦分身乏術,無暇返衛(wèi),汝姊妹將婚于何人?” 鄭忽所謂的汲子在宋,其實是他猜的,這事齊侯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更何況他,他覺得以衛(wèi)宣公的『尿』『性』,這么好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故而才如此猜測。 不過,這個猜測確實是奇準無比。 宣姜聽完鄭忽的話,臉『色』陰晴不定,這可是個大料,都把她炸蒙圈了。 “子忽此言當真!”宣姜反應過來,再次確認道。 “如有虛言,天實厭之!” “砰!”一個猶如大炸彈的聲音在宣姜心中想起,讓宣姜搖搖欲墜! 誓言這個東西,此時的人,無論男女,皆篤信不已,但問題是鄭忽信嗎? 他又不是沒見過后世的人發(fā)誓跟喝涼水一樣,也沒見過有什么報應! 況且,他這是拯救宣姜,即便老天知道了,也不會怪罪他,鄭忽心想。 宣姜的思路當然沒有活躍到,若是她去衛(wèi),會嫁給衛(wèi)宣公這種程度。 她的想法很簡單,若是他去衛(wèi),待嫁月余,那她就徹徹底底淪為列國的笑柄了。 一句“齊女無德,衛(wèi)世子終不愿納!”比刀劍更有殺傷力。 她現在還是個天『性』爛漫的少女,未經紅塵折磨,怎堪忍受如此惡語? 俟一念及此處,她就手腳冰涼,心中慌『亂』難平。 鄭忽知道還沒有將她最后一點幻想打掉,于是繼續(xù)爆料道“且吾嘗聞衛(wèi)公筑新臺于淇水之上,宮樓殿宇,華美非常!” “衛(wèi)公又嘗于其父之妾通,汝姊妹此去,怕是……” 最后一句,鄭忽沒有明言,給了二女一個發(fā)揮想象的空間。 這種猶如書畫中留白的說話方式,殺傷力無疑是巨大的。 至少宣姜的腦子幾乎短路,文姜也是暗暗為她的姊姊焦急不已。 “那衛(wèi)公難道就不怕其世子心懷怨望,父子離德么?”文姜反問道。 宣姜聞言,心中稍稍安定,自我安慰道“小妹之言,不無道理!” 很快,鄭忽殘忍的將他們的最后一絲幻想擊破。 “公子只有言過矣!吾聞君子事父以順,事君以忠,汲子君子也!事其父君以順忠猶恐不及,其父娶于未婚之女,汲又有何言,所謂離德言者,無稽之談也!” 宣姜想了想,確實,他從側面打聽到的消息,每一條無不在宣揚公子汲是如何如何守禮,謹孝,順從,有古之君子遺德。 她本來還為能嫁給這樣的君子暗暗竊喜。 卻怎么也想不到,正是因為他太君子了,所以才會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婚期都定好了,陪嫁的事也準備好了,她說不嫁,齊侯豈能愿意? 齊侯雖然寵愛他,但在這樣事關國家體面的問題,還輪不到她由著『性』子來。 但,問題是,聽鄭忽這么一分析,傻子才想嫁過去! 文姜正欲開口請鄭忽幫忙想想辦法,卻聽得鄭忽道“此事出吾口,入二位公子耳,不得再言于他人!” “唯!”臉『色』陰晴不定的二女同時應道。 “此事,二位公子還是當做一樁笑談罷!”關鍵時刻,鄭忽一本正經的耍起了不要臉的無賴招式,欲拒還迎。 宣姜一陣氣苦,文姜更是一口秀牙咬的嘎嘣脆,心火強忍在胸口無處發(fā)泄。 這個自己將來的男人,竟然這么沒有擔當,見自己的親姊姊將要受苦受難,他竟然安慰自己要將之當做笑談,這怎么能行! “妾素聞鄭世子英雄,爾今得見,不過世人虛譽之言罷了!” 文姜不再掩飾她的身份,更未再裝腔作勢,直接斥道。 不得不說,別看宣姜平時跳脫,文姜文靜,關鍵時刻還是文姜能拿得定主意。 “小妹,慎言!”宣姜或許是出于禮儀,亦或許是怕二人因為自己的事而鬧的不愉快,開口勸道。 鄭忽前一刻還老神在在,后一刻突然裝作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調笑道“原來二位賢弟竟是女公子,為兄真是惶恐啊!” 不過,他故意顯『露』出來的拙劣演技,繞是宣姜這個心『亂』之人也是能瞧的明白。 文姜更是氣的牙癢癢,恨不得咬死鄭忽。 太氣人了! 都火燒眉『毛』了,這人還跟沒事人一樣! 枉自己還對他一片癡心,不知廉恥的給他寫信。 而鄭忽心里卻不無得意道“小樣,還治不了你倆,現原形了吧!” “妾多有得罪之處,還望世子莫要見怪,且妾嘗聞,鄭世子,仁人也,遠施不求其報!不云乎‘投之以桃,報之以禮’,世子茍能助妾得脫此厄,世子雖不欲得報,妾愿為牛馬以報世子大恩!” 反應過來的宣姜,立刻給鄭忽上了一堂語言藝術課。 先道歉,然后一頂大帽子扣上,最后再以利相誘。 一番話說的是誠懇之至,鄭忽都沒辦法反駁。 反駁什么?問她事成之后該怎么報答自己? 人家不都說了么,自己是遠施不求其報! 鄭忽心里苦! 其實,宣姜在鄭忽故意暴『露』演技調笑二人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若其沒有把握幫她脫離苦海,怎么可能會有如此閑心! 經過這三天的相處,宣姜已經大致了解到鄭忽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在大事上可能會有猶豫的宣姜,在小事上可是一點都不糊涂! 鄭忽在心里也是感嘆,若能把這兩位拐回家,絕對是妥妥的賢內助。 “此事,干系甚大,非比尋常,吾身處爾宮室之中,雖有心,卻不得不慎而又慎,公子不妨回去之后再仔細思量,若真無意出至衛(wèi),再至忽所,忽必據實以告!” 身份挑明之后,鄭忽反而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宣姜了,跟著文姜叫姊姊,不合適,閨名,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能『亂』叫,失禮! “世子助我,若事泄,對世子可有牽扯?”宣姜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未經太多世事的女子嘛,總怕良心不安。 “公子放心,絕無事泄之理,不過,事成之后,汝再非齊國女公子!望公子知之,再三思量!” 說的好聽,讓宣姜再三思量,其實鄭忽恨不得宣姜現在就答應下來。 宣姜有些猶疑未定,他真不知道鄭忽哪來的自信,沉默了片刻,才回道“妾知之矣!” “公子幾時出閣?” “兩日后!” “應該還來的及布置!”鄭忽心說。 “若公子果真不愿,今夜即遣人前來告知,吾也好略為準備一二,以全公子之意!” “唯!” 文姜聽鄭忽說的神乎,心中好奇,正想開口詢問,卻被宣姜用眼神制止了。 “此事莫要再讓他人知曉!”鄭忽不放心的又囑咐了一句。 畢竟,在齊侯家里面,將他待嫁的女兒拐走,就算齊侯再怎么欣賞鄭忽,若是知道了,一準給他翻臉不可。 “唯!” “二位公子請便罷!”鄭忽下了逐客令。 目送著心事重重的二女款款離去。 鄭忽心中談不上喜悅,反而有些沉甸甸的。 倒不是他矯情,而是這件事,無論怎么做,既談不上也談不上錯。 從宣姜的角度而言,她現在既然知道了將要面臨的處境,肯定不會愿意再嫁到衛(wèi)國去。 鄭忽此舉算是對她有大恩。 而從鄭忽的角度講,作為一個男人,他心里實在接受不了這么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兼自己的妻姐被衛(wèi)宣公那個癩蛤蟆糟蹋。 這也可以理解成男人對于美女的獨占欲,一般而言,男人擁有的權勢越大,這種獨占欲就越強,恨不得天下美女都入自己的懷抱當中。 鄭忽自然還沒到這個程度,他也是個挺知足的人,但是對于這對姐妹花,他是實在不想放過。 再者說,即便他放過宣姜,甚至將宣姜送到公子汲那里,恪守禮制的公子汲能接受嗎? 答案是肯定不能。 退一萬步來講,公子汲接受了,事情就結束了嗎? 怎么可能,以衛(wèi)宣公的好『色』『尿』『性』,這只會讓公子汲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歷史上公子汲怎么死的?不就是衛(wèi)宣公默許公子碩遣人裝扮成盜匪殺死的嘛! 這樣一個根本不顧父子情誼的人,將宣姜送到公子汲身邊,只會讓他死的更快。 公子汲對鄭忽甚至鄭國都有大恩,鄭忽縱然不能報答他,也不愿害了他。 公子汲有這樣一個老爹,注定是和宣姜無緣的! 而宣姜從請求鄭忽幫助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她只能屬于鄭忽! 嘆了口氣,鄭忽起身離開殿內,他需要尋幾個隨同至齊的鄭國士卒做些準備,他相信宣姜最終還是會來請求自己幫助的。 未雨綢繆,才是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