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有人摸著他的頭，聲音溫和地告訴他：“到別人家做客，進門之前應(yīng)該說‘打擾了’啊，清?！?/br>
    清水清盯著自己唯一還算完好的左手看了一會兒，遲疑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頭。

    *

    松田陣平氣勢洶洶大步向404病房的方向走去，哪怕外表出色，走廊上的人也難免被他的滿身低氣壓嚇到，紛紛避讓。

    剛剛他去教訓(xùn)了一番那群不靠譜的同事，但是不穿防護服的萩原研二本人也同樣不可饒?。?/br>
    雖然醫(yī)生表示萩原研二頭部的傷并不嚴重，但是還不能確認具體的蘇醒時間，很不走運，松田陣平回到病房時，萩原研二依舊處于昏迷中。

    松田陣平看到那雙依舊緊閉的眼睛以及好友頭上纏繞的紗布，將怒火壓了下來，扭頭哼了一聲，看在受了傷的份上，這次就勉強先放過他。

    如果不是那個人……萩說不定就……

    松田陣平一驚，后知后覺地看向身后的另一張病床，只剩下一床被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和空蕩蕩的床鋪，哪里還有人影。

    他跑出去攔住了一位護士，詢問住在404病床的另外一個人去了哪里。

    護士小姐略微思索了一下，“您說的是銀發(fā)的那位先生嗎？好像是有朋友來接，就很干脆地退了病房離開了呢。”

    松田陣平微微蹙眉，但是還是鞠躬認真道：“謝謝！”

    他又回到病房，坐在病床邊等待自己的好友醒來。

    短短的幾個小時也足夠發(fā)生很多事情，哪怕從加入爆.炸物處理班起他就已經(jīng)做好了可能終究會面對生死離別的一天的覺悟，但是當那一刻真的降臨，從大悲到大喜，此時看著好友起伏胸膛，能夠感受到對方平穩(wěn)的呼吸，才終于敢把心放下。

    松田陣平的表情難得一見的柔和，萩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喂喂……小陣平，你為什么會露出這么惡心的表情……”萩原研二虛弱的聲音響起。

    松田陣平：……

    “你個混蛋?！彼商镪嚻綋P起拳頭，咬牙切齒道：“別以為受傷了我就不會揍你！”

    “對病人多少客氣一點啊你！”萩原研二皺著眉，指了指自己的頭，“嘶……好疼，我的腦袋是怎么了，還有點暈?！?/br>
    松田陣平嗤笑一聲：“還不是那群不靠譜的家伙，那個人好不容易把你救下來，結(jié)果他們那么多人都沒接住你，直接磕成了腦震蕩?！?/br>
    “——那個人！”

    萩原研二猛地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那個在爆炸發(fā)生時向他沖來帶他逃生、墜樓后又緊緊抓著他不愿放手的銀發(fā)青年，他掙扎著坐起來，焦急道：“他怎么樣了？他還好嗎？”

    松田陣平抽了個枕頭墊在好友的身后，又指了指隔壁病床，“放心吧，他本來躺在那兒的。”

    萩原研二順著方向看過去，只有一張空蕩蕩的床鋪，他抓住重點：“……本來？”

    松田陣平略顯無奈：“他本來是躺在那里的，剛剛我去找那些人算賬，再回來人就不見了，聽說是有人來接所以就離開了?！?/br>
    他頓了頓，補充道：“他的手傷的很重，但是他好像很抗拒留院治療?！?/br>
    松田陣平回憶起醫(yī)生們因為無法順利為那個人展開檢查，無奈地把他喊過去救場時見到的畫面。

    銀發(fā)青年執(zhí)意離開，幾個醫(yī)生圍著他勸說著，卻又因為擔(dān)心他有什么未知的傷口而不敢上手，于是場面一時間僵持起來。

    那時松田陣平突然想起，那個人的聽力似乎是有什么問題，所以完全不為所動或許是正常的。

    于是他上前把幾人分開，先是向醫(yī)生解釋了一番，然后又轉(zhuǎn)向銀發(fā)的青年，想到對方聽不見，自己也不會什么手語，他撓了撓頭，努力地比劃了幾下，指了指對方還在滴血的右手，又指了指身后的醫(yī)生們，希望對方可以理解到他的意思。

    那個人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半晌，終于點了點頭，松田陣平如釋重負地緩了口氣。

    在醫(yī)生為那個人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挑出玻璃和碎石時，松田陣平百無聊賴地在治療室里轉(zhuǎn)了轉(zhuǎn)，視線捕捉到一份還未填寫完的病歷單，他心念一動，忍不住湊近了些。

    【姓名：清水清】

    名字是叫做清水清嗎……

    松田陣平又扭頭看了看眼那個人，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略顯清瘦的身影，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鑷子在他的手掌間穿梭進出，卻不見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靜默地坐著。

    看出幼馴染神色中的凝重，松田陣平略略思索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他不太配合醫(yī)生們，不過最后還是完成了檢查和治療，醫(yī)生讓他留院觀察一天，結(jié)果沒過一會兒就讓我碰到他想要偷跑，把他送回病房后，我才離開了不到一個小時他人就不見了?！?/br>
    最后，他補充道：“病歷單上寫著他的名字叫清水清，我猜測他的聽覺有一定的障礙，他好像聽不到聲音，而且我也沒聽到他開口說過話?！?/br>
    萩原研二愣住，窗外的天氣晴朗，沉重的氛圍卻逐漸在兩人之間彌散開來。

    與此同時——

    清水·聽覺障礙·不會說話·清三兩步跑到廚房門口，探頭問道：“好香……綠川你在做什么??？”

    第8章 八瓶酒

    綠川光發(fā)現(xiàn)清酒是一個不算復(fù)雜但是很多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