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嘆五(知天而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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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蕭四公子來巡防司所謂何事?”由于時間已過亥時,屈突蓋真想不通這位世家公子深夜造訪所謂何故。 “來給屈圖大人送功?。∥覄偛乓褂^天象,又掐指一算,發(fā)現(xiàn)白虎將星高亮,剛好于明天一早停于西門,特來通知將軍一聲,明早可能會有刀兵之事發(fā)生?!?/br> 屈突蓋聽了蕭灼這番言論當時就有些火大,取笑道“蕭四公子,看來你這些年修道有成?。∥铱丛谀愀赣H的份上,不和你一般計較,你若是沒事趕緊回家睡覺去,別在這消遣我!袁天罡我奈何不了他,你要是也這么神神鬼鬼的,我還是能收拾的!”眼看著屈突通就要叫人進來把自己趕出去,蕭灼連忙說道“屈突將軍!別別別!這么說吧,今早家父可曾去令兄府上找過屈突通將軍?” “有又怎樣?”屈突蓋聽蕭灼問道這件事,也不得不慎重起來。今早蕭瑀去找屈突通時他也在場,當他聽到蕭瑀準備聯(lián)合百官第十次進諫時,心里由衷的敬佩蕭瑀的氣節(jié)。然而他更清楚,以宇文化及為首的一干權臣們,肯定還會竭力制止,到時候必定是各種口誅筆伐,唇槍舌劍 。 “家父既然去找過令兄,那家父與令兄商議之事,將軍可曾知曉?” “蕭公子是不是對那件事有什么看法?”見蕭灼不提起進諫之事,屈突蓋也跟著一起含糊其辭。不是他多疑,而是蕭灼的行為確實讓他不放心,古往今來,父子異心、親人反目之事不在少數(shù),而蕭灼又與宇文承都交好,平日不出現(xiàn),偏偏在這檔口過來找他,說話還像是在套他的話似的,怎么能讓他放心。 然而蕭灼并沒有回答他,而是信步走到了桌子旁坐下,問道“屈突將軍可曾聽說儲秀苑之事?”話剛問出,蕭灼感覺有些不妥,便又改口道“就是主事之人強征民女盤剝富戶之事!” “略有耳聞!”屈突蓋不明白蕭灼為何突然提及此事?!暗耸卤竟贌o能為力,本官只是負責京城治安。況且選秀之事乃是宮內(nèi)之人奉旨而行,本官無權問責,而百姓鳴冤,也當去找洛陽令,本官更無權干涉!” “將軍所言不假。但將軍可曾想過,主事之人在皇城行不法之事,卻為何無人上報朝廷有司?很顯然,有人與他暗中勾結,他們里通外合,狼狽為jian,才致使上達天聽之路被堵塞,而朝中有此權利之人,除了宇文化及,還有何人?我們?nèi)羰菍⒋耸麦@動圣上,進諫之事豈不是能多添一成勝算!” 此時雖然終于知道了蕭灼的來意,可屈突蓋的內(nèi)心還是忍不住感慨蕭灼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蕭公子,這件事我們不是沒想過,可是宇文化及自任相國之前,就把里外疏通的很好,朝中大到六部之中的侍郎,小到洛陽令,都被其收為了黨羽,就算有人愿意奏請此事,也未必能送到陛下面前。而你父親現(xiàn)在一心只在東征之事上,惹得龍顏大怒,暫時沒人敢提這件事?!?/br> “那若是明日有人劫掠儲秀苑呢?將軍你應該能管上一管吧?” “此話當真!”屈突蓋激動的站了起來,又仔細的看了看蕭灼,暗嘆蕭灼不愧是蕭瑀之子,竟然不惜以身犯險成此大義??上乱豢逃置媛冻钊?,“可就算本官抓了人,也只能交由刑部處置,等處理完了,日都過了,明天也來不及啊!” “那若是此人是北平府的小侯爺呢?” “??!”屈突蓋尷尬的望向了門外,他這才知道蕭灼所說的劫掠儲秀苑的人,原來不是他自己。“那恐怕也不行,刑部崔大人一向剛正,別說北平府的小侯爺,就算皇親國戚,他也未必會優(yōu)先審理?!?/br> “屈突將軍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若是北平府小侯爺劫掠儲秀苑,以將軍的本事,恐怕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吧!” 屈突蓋聞聽蕭灼之言才慢慢坐下,他承認蕭灼說的不錯,當年他曾經(jīng)親眼見過羅藝與靠山王楊林的交鋒。而他相信,就算放到現(xiàn)在,他也未必能在羅藝手下走過十招,更何況是深得羅藝真?zhèn)鞯牧_藝之子。 “而據(jù)我所知,明日一早,天寶將軍會執(zhí)勤回府,只要將軍能拖住一時半刻,讓天寶將軍把人捉去,以天寶將軍的作風,恐怕不會把人送到刑部吧?” 蕭灼一邊喝酒,一邊回想著昨夜夜訪屈突蓋的情形,而他的身旁,屈突蓋則正在與蘇定方對飲,兩人這個夸那個英武,那個夸這個神勇,當真是英雄相惜,相逢恨晚,全然忘了兩人就在前一刻還互相搏殺呢! 東征之事已然告于段落,朝堂之上,圣上雖然用皇權壓下了眾臣的意見,但最后卻被羅成劫掠儲秀苑的事打斷,在問清緣由后圣上更是怒不可遏,直接撤了宇文化及宰相之職。蕭灼清楚,那時的圣上所恨的,其實根本不是宇文化及結黨營私,而是恨原本已成定局之事,卻不得不因為必須給他父親這邊的朝臣一個答復,而不得已將東征之事向后推移。不過也僅僅是向后推移了一年而已!明年開春,遼東之地又將重燃戰(zhàn)火。而在開戰(zhàn)之前的這些時間里,因為圣令征兵,全國兵馬將聚集北平府,同時在遼東之地,又征集數(shù)萬勞工打造戰(zhàn)船,以供來年渡海之戰(zhàn),百姓剛剛脫離運河之役,卻又步入東征之役,可謂是禍非福! 而他父親此次的十諫征君,表面上看起來是成功了,可只有蕭灼自己知道,是徹底的失敗了,只不過是結局來的晚了一些,但卻更加兇殘!而咎其禍首,可不就是他自己嗎?本來東征高句麗若是今年開戰(zhàn),倉促之下圣上必然不能召集太多兵力,充其量不過四五十萬,就算敗了也還有著大國該具備的實力。可現(xiàn)在多了一年的準備時間,明年北平府恐怕將會聚集不下百萬兵力,而這百萬兵力的結局呢?蕭灼想不通這百萬之師為何會失敗,他更想不出是怎么失敗的!難道就僅僅是因為天命?百萬雄兵?。【退銘{借人數(shù)優(yōu)勢,也是能把高句麗碾平的吧!他進洛陽時,就在想能不能挽救一下大隋國運,尤其是看到他父親之后,可是沒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更加速了它的滅亡! “來!蕭兄弟,喝酒!”蘇定方搖晃著酒碗要與蕭灼碰碗,“蕭兄弟,今天你在皇宮外和我說,我和小侯爺在宮里肯定沒事時我還不信,沒想到皇上還真就把我們放了。明天我就隨小侯爺回北平府了,今天我們不醉不歸,來!” “我說蘇老弟?。∈ド戏拍銈?,那是因為你們是北平府的人,圣上要想明年順利東征,北平府那是最佳的駐兵之地,圣上怎么可能這時候讓靖邊侯不高興!”屈突蓋雖然沒有跟著進宮,但他兄長作為領兵的將軍,早在圣上剛剛提出東征之時,就分析過如何布兵,如何作戰(zhàn),此時他趁著酒勁,也就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鞍?!對了,你們小侯爺?shù)?,他怎么不來一起喝酒??/br> “小侯爺他……”蘇定方看了看蕭灼,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他自己因為和蕭灼是舊識,即使之前誤會蕭灼出賣了自己,但在皇宮外蕭灼說明原因以后,也就釋然了,國事私事,他拎得清輕重??闪_成身為北平府小侯爺,又怎么可能忍得了被人這么利用,能允許他過來就算挺給面子了! “行了,定方兄,我明白!來!喝酒。”其實蕭灼原本也在擔心怎么見羅成,因為之前他還請了宇文承都一起過來,但宇文承都因為值了一天一夜的崗,又與羅成和蘇定方酣戰(zhàn)一時,導致身體更加疲憊便拒絕了。若是兩人真見面了,蕭灼相信宇文承都能從容面對,而羅成他還真不敢保證。 三人又喝掉了兩壇酒,才各自搖晃著打道回府。眼看著屈突蓋和蘇定方走遠,蕭灼也踏上了去往上清觀的路。臨近觀門,李淳風看著蕭灼搖晃著進來,趕緊過去攙扶著他,一步一步送他到袁天罡所處之地,才慢慢后退出門。 “淳風,去給你師叔煮點醒酒湯。”袁天罡吩咐道。 “是!師父!” 袁天罡看著那個遠去的少年身影,又看了看腳下有些渾沌不堪的師弟,眉目見又多了幾分疑惑?!皫煹?,你做這些為了什么呢?為了孝?為了義?還是不甘心就這么遵從天命?可是因為你的一個小小舉動,北平府十幾個家將命喪宇文承都之手,你的至交好友險些命喪黃泉,數(shù)萬勞工再次步入災厄,幾十萬將士也將在明年亡于沙場!你想挽救天下,可是卻害苦了黎民!你的孝義,比起萬民生死,孰輕孰重呢?”袁天罡輕聲嘆息著,而蕭灼蜷縮著的身子也在此時有了動靜。 “師兄!你可曾做過什么‘意氣’之事?”蕭灼緩緩坐正了身子,抬起頭時,雙眼之中仿佛有著無限的痛苦與滄桑。時光荏苒,要擁有怎樣的心境,才能漠視數(shù)十萬生靈因自己的過失而消亡,也難怪蕭灼無法釋懷。 “有過?!痹祛篙p輕的回了句。 “什么事?”蕭灼一直以來都覺得袁天罡猶如世外高人一般仙風道骨,遇事更是巍峨不動,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這師兄原來也有氣血當頭之時。 “弒君!” “什么!”蕭灼也被袁天罡的話嚇得不輕。因為按照袁天罡所說,袁天罡所行的乃是弒君之事,可現(xiàn)在圣上仍然健在,那就說明袁天罡失敗了。而這件事失敗所引發(fā)的后果,豈不是比自己還要嚴重! “我曾經(jīng)特意將種妖力注入蠟燭之內(nèi),待陛下來此之時再將其點燃,燭內(nèi)妖力游走于室內(nèi),懾于三清圣祖靈力,便會尋找藏身之所。而最好的藏身之所,莫過于人的身體,可我是不能由其借宿的,妖力只能藏身于陛下身上。果然回宮之后,陛下渾渾噩噩,眾太醫(yī)束手無策,眼看著就要一命嗚呼之時,卻又突然恢復了過來,而我也因此失去了三成修為。所以縱使我知道當今皇后是為妖孽,在你來之前,卻不能立即斬妖除魔?!?/br> “師兄,你將妖力誘入陛下體內(nèi)時,難道不知道皇后身份,竟然還敢如此做?”這一點蕭灼很不解,陛下雖然妖力入體,但同為妖族的皇后除非不與陛下接觸,否則必定有所察覺,而一旦被皇后發(fā)覺,想要祛除這股妖力也并非難事。 “我知道!”雖然事情早已過去,不過袁天罡似乎還是記憶猶新?!安贿^在陛下回去的路上,妖力已入侵四肢百骸,我再以木偶替身之術,用靈針封住陛下全身氣xue,皇后若想祛除妖力,就必須先贏了我!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陛下身邊除了有皇后這個妖族之外,竟然還有一個靈族,這個靈族以自身的血rou為引,以靈力沖開了我的封鎖,致使我所行之事最終以失敗告終?!?/br> “靈族?是誰?什么靈族” “慶芳苑貴妃朱貴兒!我沒見過她,不知道她是哪種靈族,不過她能與皇后共處,想必應該也是貓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