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還有口氣兒
此時夜幕黑的深沉,天上沒多少星星在閃爍,就連半邊彎月也隱沒在黑灰的云霧之中。 如此暗淡的天色之下,想要將周圍的景致看的足夠清楚,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得虧是他趙長鏡有武功在身,即使是沒有刻意去運足了內(nèi)力,那眼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早早的便看見了前方的動靜。 安靜的黃土大道上,靜的只能聽得見趙長鏡胯下紅鬃馬的蹄聲,即使走的再馬,馬蹄聲還是無法掩蓋的。 在幽深靜謐的夜晚下,傳出老遠(yuǎn)。 漸漸的,趙長鏡距離那從山坡上滾下來的‘尸體’,越來越近了,不過依舊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因為前方那人是面朝下,在土地上躺的好好的。 好到,聽不到一點聲息。 “不會大晚上遇到一期兇殺案吧,這男的是被人在荒郊野外殺了之后拋尸?”趙長鏡騎在馬上,皺著眉頭眼神疑惑的盯著前方,嘴里自言自語道。 不得不說他這個猜想還是有幾分靠譜的,畢竟這大晚上的,他除了能聯(lián)想到這個,別的也聯(lián)想不到什么了。 當(dāng)然,敵對勢力的陷阱,或者宏光城的后手等等,不在這個范圍之內(nèi)。 這荒郊野外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真要有什么預(yù)謀也不至于不是。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雖然警惕心沒有絲毫減弱,但好歹是腦子清醒些了。 依舊將匕首捏在手心里,往前走了幾步后,直接拍了拍馬脖子,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了那‘尸體’身前,蹲了下來。 等到距離如此近后,趙長鏡一身內(nèi)力運轉(zhuǎn),注意力十分集中,密切關(guān)注著躺在地上的尸體和周遭的環(huán)境。 到了這個地步,他終于感受到了一點氣息,那是生人的氣息,忍不住呢喃一句:“沒死?” 既然沒死,不是尸體,又從山坡上滾了下來,那就有些意思了。 仍然是沒有急著去碰對方的身體,畢竟這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死活與他又有何干系。 先是仔細(xì)觀察了一番對方的裝束,衣衫襤褸上還帶著血跡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對方是經(jīng)受了不少波折。 身受重傷的樣子不是作假,把陷阱的可能性排除了成。 從破碎的布條上倒能看出衣服的品質(zhì),不是一般的貧民能用的起的。 再想到對方,到現(xiàn)在都還活著,也必然是一個習(xí)武之人。 那便是仇家尋仇,找上門來?心里這么感嘆著,又猜想了好幾個可能之后,趙長鏡這才伸出左手,輕輕的拍在了對方的后背上。 “喂?!焙傲艘宦暎瑢Ψ饺珙A(yù)想的那般,沒有給他任何反應(yīng)。 緊跟著趙長鏡又度了一絲內(nèi)力過去,隨著內(nèi)力在對方體內(nèi)游走一圈,趙長鏡的眉頭已是深深的皺在了一起。 對方傷勢之重,比表面看去尤甚。 “難為你了啊,都這樣了還能活著?!壁w長鏡嘴里低聲說著,伸手捏在了男子肩膀上,一用力將其整個翻過身來。 也因此,對方的廬山真面目,才暴露在趙長鏡眼中。 他敢保證自己從未見過此人,是一張完陌生的臉孔,就連擦肩而過的時候也沒有。 既然如此,也沒什么好說的了,趙長鏡拍拍手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畢竟犯不著在一個陌生人身上瞎耽誤功夫,給自己找麻煩不說,還會耽誤大事。 他也沒有什么爛好心,隨便遇到一個將死之人就要出手搭救。 就讓他自生自滅,在哪里躺下,就在哪里死去吧。 心里這樣想著,趙長鏡都已經(jīng)走出了兩步了,突的又停下,回頭蹲下身來在那人的身上摸索起來。 憑對方的武功底子,又是距離宏光城不遠(yuǎn),不大可能只是一個簡單的江湖人士,所以他還是打算能弄清楚其人身份最好。 摸索了兩下之后,果真找到了一塊鐵皮牌子,背面無字無花紋,翻過來一看正面,讓趙長鏡一愣。 “救救我”正面朝上躺著的男子,嘴唇抖動囁嚅著,發(fā)出虛弱的呼喊。 一夜就這般過去,從那小酒樓離開之后,劉元沒有再在外面瞎轉(zhuǎn)悠,直接就回去了客棧。 對于今天在酒樓中意外遇到趙長鏡的事情,沒有隱瞞裴蛟,畢竟后者當(dāng)初在劍闕山莊遺址也是見過那姓趙的。 “這么說,丹橘的事情又有了新的眉目了?”裴蛟臉上帶著明顯的喜色,開口如此說道。 “啊,算是一個好消息?!眲⒃⑽㈩h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就各自睡去,直至第二天清晨醒來。 其實劉元是一夜沒睡,心里琢磨著趙長鏡說的合作的事兒。 從對方嘴里得知丹橘和魔門的消息,自然是要做出交換的。 不過關(guān)于這個合作,倒是沒有與裴蛟商量,不是信不過,只是覺得自己的事情,沒必要讓裴蛟煩憂。 等父親的病徹底根治了以后,就讓她隨爹和冬竹他們一起回去吧。 想其一個大姑娘,雖說都是江湖人士,但終日里與自己一個血氣方剛的漢子跑來跑去,也不是個事兒。 至于那趙長鏡提到的合作事情,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他也暫時做不了主,還需要回去請示其背后的三皇子。 不,現(xiàn)在卻是不能再以三皇子稱呼之了,而是改稱東來王。 這個消息,還是劉元見了趙長鏡以后才知道的。 合作的事情放在一邊,對方讓劉元,在他離開之后,盯著夏家的動向。 同時還提出了一個建議,在宏光城再開一家天下第一客棧,豈不美哉。 可惜精力有限,暫時劉元沒有這個考慮。 不過與對方話里提到的,順便關(guān)注一下夏家的動向,倒是可以的。 至于與東來王的深入合作,不急,先拖著吧,這就是劉元想了一夜琢磨的東西。 “你說今兒,那神秘黑衣人能抓著嗎?”兩人相對而坐,裴蛟開口問道。 “不清楚,出去瞅瞅就知道了?!眲⒃S口說道。 既然是答應(yīng)了別人,劉元顯得上心了不少。 兩人正這般說著話,突然屋門被人從外敲響了,二人同時愣了一下,起先不是沒聽到腳步聲,只是沒想到門外人是沖著自己來的。 “誰啊?”裴蛟高聲問道。 “貴客,樓下有夏家來人,指名要見你們?!蔽萃忭懫鸬昙矣行┬⌒囊硪淼穆曇簟?/br> 夏家? “好,我知道了,收拾收拾就下樓來?!眲⒃貞?yīng)道。 “那鄙人就在門口等候。”店家說了一聲后,真就站在門外不走了,仿佛怕屋內(nèi)兩人遲遲不去,開罪了夏家的人一般。 搖頭笑了笑,劉元很快套了一件外套,拿上了自己刀,就朝樓下走去。 裴蛟想要陪著一起,劉元想想也沒有拒絕。 等到下了樓之后,劉元果真看到了一個男子,正坐在堂下等著。 “您就是劉前輩吧?!眮砣丝匆妱⒃牡谝凰查g,還有些愣神,因為小姐告訴他的是,見了面要稱前輩。 而既然都是前輩了,那相比年齡也不會小,誰知發(fā)現(xiàn)是如此年輕的男子,身后還跟了一個冰冷的美人兒。 若不是那店家就陪笑跟在左右,他差點還以為是哪家出來游玩的貴公子,或者城中哪個實權(quán)將軍的兒子。 反應(yīng)過來之后,趕緊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前輩,同時心里暗道,到底是前輩,這面容保養(yǎng)的真好啊。 就不知那冰山般的美人兒,是不是也是一大把年紀(jì)了。 “你家主上是?”劉元淡淡一笑,對側(cè)面裴蛟古怪的目光熟視無睹,只看著來人問道。 “啊,我家是夏家小姐?!眮砣嗽掃€沒有說完,劉元便清楚了,點頭讓其帶路吧,既然是夏玲玲找他,是要見見的。 之所以問清楚,是劉元怕找他的是那位夏家大公子。 跟在來人身后,穿過了幾個長街短巷的,就到了夏玲玲府邸門前。 不同于夏家別的府邸,夏玲玲門前顯得有些小氣,既沒有寬敞厚實,朱紅色的大門,也沒有立兩個栩栩如生的石雕。 踏上了門檻,就往門里進(jìn)去。 在前院的時候,劉元還看到了那個曾見過的夏玲玲身邊護(hù)衛(wèi),后者看見他也沒啥反應(yīng),只是冷著一張臉,好像天天都有人欠他錢似的。 想想倒也正常,劉元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人的時候,其就在街頭賣藝,險些沒吞刀子,可不就是缺錢嘛。 繼續(xù)往里走,劉元兩人被帶到了西邊的書房位置。 還在院門口的時候,男子便高喊了一聲小姐后,自行離去了。 “進(jìn)來吧?!睍坷飩鱽硐牧崃岬穆曇簦瑥淖騼号c周向文商量過了之后,就決定今天見見這位前輩。 欲成這波大事,她夏玲玲得利用起方方面面的勢力了。 推開書房的門,與裴蛟同時走入了房中,正好看見夏玲玲就坐在右邊的桌案后。 看見還跟著一位姑娘,夏玲玲明顯愣了一瞬,暗罵派去的人辦事不利。 說來也冤枉,那人都知道劉元是自家小姐都要稱呼前輩的貴客,哪里還敢多問,自是將兩人一起就帶過來了。 “我與前輩有要事相商,實是不宜被第三人聽去,還請這位姑娘在外稍后。”夏玲玲臉上露出十分客氣的笑容。 說完,抬起右手指了指門外,意思很明顯了。 裴蛟聞言看了劉元一眼,在后者微微點頭后,才轉(zhuǎn)身朝外走去,同時聽到夏玲玲吩咐下人好生招待貴客。 等屋子里只剩下兩人時,夏玲玲請劉元坐下后,才開口問道:“不知前輩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此話怎講?”劉元滿以為對方叫他來是商量找人的事了,誰知夏玲玲這葫蘆里還賣點兒別的藥。 對方?jīng)]有一口回絕,那就是有戲,還好對方為了找人,是有求與自己的,心里這樣想著,夏玲玲顯得有些高興。 之后便將昨夜想好的話,一句句的拋了出來,等到徹底了解了夏玲玲的目的之后,劉元不禁感慨這女人的野心之大。 竟然想要以一介女兒之身,染指夏家家主的位置,與其大哥分庭抗禮,憑什么,就憑那本‘巫湮’和自己這個‘前輩’的實力? 要知道夏家現(xiàn)在是造反了,將來一旦成功,不是偏安一隅當(dāng)王,就是成了天下共主。 如此一來,夏玲玲女子身份,想要成為家主可說是難如登天。 至于幫忙什么的,他劉元倒是無所謂,只要能利用夏家的勢力就好,還能吃了自己不成。 想到這兒,又不禁在心里暗笑,不知什么時候起,自己竟然成了多方勢力眼中的香餑餑。 不僅是離開晴川縣的時候,柴聽山拋出了橄欖枝,現(xiàn)在連夏玲玲也是如此。 不過劉元倒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之所以能讓夏玲玲如此看重,還依賴于他當(dāng)初偽裝的前輩身份。 雖說當(dāng)初是以鬼面身份做的偽裝,但既然要將‘巫湮’交給夏玲玲,并且還有求于對方找丹橘的事情,遲早都會身份揭穿,干脆一開始就以真面目示人。 至于夏玲玲是個聰明人,不會讓別人知道兩人之間的具體情況。 兩人也是從一開始就心照不宣的,當(dāng)做沒有發(fā)生那段‘鬼面’的插曲,只是劉元在夏玲玲心中的地位又拔高了一截。 曾幾何時,夏玲玲在心里想著,也就只有猶如前輩這樣高明的手段,才能于眾目睽睽之下,順利搶奪了三千道藏,并且身而退了。 鬼面的身份,一旦套入了前輩的影子,就越想越是合理,包括對方的神秘和強(qiáng)大。 能從菩薩蠻手里拿回‘巫湮’,更是說明了這個問題。 “便是如此了,不知前輩意下如何?!毕牧崃嵛⑿χ鴨柕?,“當(dāng)然,前輩若是感到為難的話,也不用立即給我答復(fù)?!?/br> “玲玲可以等,同時前輩要找的人,打聽的消息,我依舊會力以赴。” 要和大哥對壘,甚至是拉攏族老,夏玲玲少的就是正面匹敵的本事,如果能得前輩加盟,不說扭轉(zhuǎn)乾坤也是如虎添翼。 家族中的爭斗,更多的是陽謀,而前輩的實力就是一種能擺在明面上的震懾。 在見識過江湖十大高手還有那位吳大總管的本事后,夏玲玲深刻的意識到,這個層次的高手有多的作用。 也許前輩不如那吳大總管兇威赫赫,想來也差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