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直了直脊背，“如此便先謝過?！?/br>
    外間一位小吏走進(jìn)來，給王聲遠(yuǎn)遞來一封信，并傳了兩句話。

    “方拭非……”王聲遠(yuǎn)琢磨道，“這名字有些耳熟啊?！?/br>
    御史公還記得這人，前不久在大理寺前攔了他一次。不動(dòng)聲色問：“怎么？”

    王聲遠(yuǎn)放下茶杯道：“哦，這樣我倒是想起來了。我那不成器的侄子，被派往洪州，先前寫了封信給我，說這方拭非頗有才華，且為人剛正，讓我多加提攜，幫忙舉薦。”

    御史公垂下視線，微微點(diǎn)頭。

    王聲遠(yuǎn)說：“我正奇怪，他為何還不來找我，也不知他已到京城，怎么今日就鬧出事了？”

    御史公：“他即有王長史親筆舉薦，那想必向司業(yè)購買考題一事，或有冤情?！?/br>
    王聲遠(yuǎn)說：“我也是如此認(rèn)為啊?！?/br>
    王長東在他手下任職多年，對(duì)這小侄的品行還是了解的。

    他會(huì)大力夸贊一位年輕人，還親自給自己寫信申明，就證明此人確有才華，被他賞識(shí)。加上此次洪州貪污一案，也是多虧方拭非不顧安危向上檢舉，才有所突破。事后不邀功，不諂媚，堪為品行端正。

    方拭非一平頭百姓，能從蛛絲馬跡中，察覺出官吏貪污，且邏輯縝密，行事謹(jǐn)慎，步步為營，或許確實(shí)可為戶部大用。

    他期待此人許久，可這人來了京城，竟不找他攀談，著實(shí)出乎預(yù)料。

    王聲遠(yuǎn)來了興趣，搭著扶手道：“我前去看看，御史公要一道去嗎？”

    御史公：“也可。”

    ·

    堂鼓擊響，縣令從東門出來。

    方拭非被帶到堂上。縣令縣尉主簿，皆已就位。那位國子司業(yè)，因作為證人，站在一側(cè)。

    他官居四品，自然不用像方拭非一樣，在堂下下跪待審。

    他看方拭非眼神疏離，神情淡漠。

    縣令瞇著眼睛看向衙外，疑惑道：“怎么那么多人？”

    這拘提個(gè)方拭非，還順帶引了那么多人來？

    為首的衙役走上前，到他耳邊輕言兩句。

    縣令眼睛瞪圓，頭微微后仰，轉(zhuǎn)著眼珠看向他，求證道：“戶部尚書？”

    衙役點(diǎn)頭。

    縣令tiǎntiǎn嘴唇，若有所思地點(diǎn)頭。

    他拿過驚堂木，敲在桌上。

    “堂下何人？”

    “方拭非，洪州人士?！?/br>
    剛開審沒多久，聽完證人證言，就有門吏來報(bào)，御史公與戶部尚書來此。

    那縣令聞言長吸口氣。

    他雖是京師縣衙，但與尚書省、御史臺(tái)如何能比？自就任京師縣令以來，匆忙間見過幾位上官數(shù)次，卻并無多大jiāo集，更別說這二人同臨衙門了。

    他深深看了方拭非一眼，隨即離座迎接二位。

    御史公冷面，戶部尚書卻很和善。

    他抬手笑道：“你們繼續(xù)，我二人不過前來旁聽。不必在意?！?/br>
    縣令誠惶誠恐地命人在旁邊加了兩張椅子，一番恭維應(yīng)酬之后，才重新開堂。

    堂外眾書生已經(jīng)站不住了?？礋狒[的人更是興致盎然。

    幾位公子被人潮擠著，聽不清里面的對(duì)話。但見御史公和戶部尚書雙雙到來，便知大事不妙。

    錢公子沉聲道：“我們怕是被這方拭非給騙了。”

    國子司業(yè)同是這樣認(rèn)為，臉上表情都快掛不住了。兩手揣在袖中，用力jiāo握手，正在懷疑方拭非的身份，并猶豫是否要隨意尋個(gè)理由，將此事揭過去。

    可他已經(jīng)行至刀尖，連自述也說完了，該怎么改口？

    縣令拿起驚堂木，順口又問了一遍：“堂下何人？”

    出口就忍不住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方拭非很給面子，繼續(xù)大聲道：“方拭非，洪州人士！”

    縣令咳了一聲，叫自己冷靜下來。才繼續(xù)問道：“方拭非，你對(duì)方才國子司業(yè)所述案情，有何異議？”

    方拭非微仰起頭，直白道：“司業(yè)坑害我！”

    這話打斷了國子司業(yè)的思路，他想也不想便反駁道：“笑話，我與你素昧蒙面，為何坑害于你？”

    縣令問：“你昨日可有去找國子司業(yè)？”

    方拭非：“有。”

    縣令拍了拍旁邊的贓款：“你昨日是否給了他一百兩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