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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首輔的早逝童養(yǎng)媳在線閱讀 - 第84節(jié)

第84節(jié)

    徐宴眼眸微微一閃,沒有否認:“也可以這么說?!?/br>
    莫聰聽他承認,眉頭微微挑起,臉色不自覺緩和起來。他端著杯盞好整以暇地看著徐宴,徐宴眉眼不動。他心中卻不免哂笑。畢竟還只個沉不住氣的年輕人,年少氣盛。

    篤定了徐宴年少輕狂,莫聰?shù)故菦]那么警惕了。他一口氣將茶水飲盡,斂目沉思了起來。

    事實上,在找尋盛成玨蹤跡這件事上,他確實陷入了困局。一來南陽王的勢力在西北,京中的府邸只是一個空殼兒,并沒有太多能指使的人手。二來莫聰覺得此事與晉王室脫不開關(guān)系。有句話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當真是晉王室的人搞的鬼,他一個武將,還真查不出東西。

    抬眸又瞥了一眼徐宴,若真的論勢力,國公府的勢力可比南陽王府能調(diào)動的人手大多了。

    “你想要什么?”天下熙熙,皆為利往。眼前之人雖說與長公主有舊怨,但不代表愿意付出太大代價幫南陽王府做事。

    徐宴眼睫微微一顫,不緊不慢地獅子大開口:“學生要南陽王的一個承諾?!?/br>
    “放肆!你可知你這句話是何意?”要王爺一個承諾?好大的口氣!

    徐宴并未被他嚇到,只是依舊平靜道:“值不值得,這便看王爺要如何衡量了。莫將軍不若先問過王爺,如何取舍,端看王爺定奪。”

    莫聰噎了一下,有些不悅:“你就如此篤定,你能查出來?”

    “并非是篤定,而是,這是一次與你來說十分有利的嘗試不是么?”徐宴一手捏著袖擺,緩緩地捻動了一下,自有一股風流韻味,“若是我沒有查出盛公子的蹤跡,王爺也不必兌現(xiàn)他的承諾?!?/br>
    莫聰看著徐宴至始至終不驚不慌的臉頰,頓了頓,沒有說話。

    廂房里陷入了一陣安靜。

    莫聰不言不語,徐宴也并不驚慌。

    須臾,莫聰忽然哈哈大笑:“可,本將十日后給你結(jié)果?!?/br>
    徐宴笑了笑,拎起茶壺又斟了一杯茶水,緩緩推至莫聰?shù)母啊?/br>
    莫聰抬手一擋,笑起來:“茶水便不必了?!?/br>
    徐宴也不勉強,悠然地端起自己的杯盞,一飲而盡。

    ……

    等他回到國公府時天色已晚。陽春三月的夜里還是有些冷的,涼風習習,有種沁人心脾的涼意。四下里早已掌了燈,屋里屋外燈火通明。仆從們在屋外候著,徐宴攜著一身水汽從屋外進來,抬眸就看到蘇毓眉頭緊蹙地端坐在桌前。

    乘風窩在她右手邊的軟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人早已睡熟了。

    “怎么了?”徐宴這廝就跟貓似的,腳踩在地上落地無聲的,“為何憂心忡忡的?”

    蘇毓左右看了看,李嬤嬤帶著仆從們便行了一禮退下去。

    等人退盡,蘇毓才開了口:“宴哥兒,咱們盡快搬離國公府?!?/br>
    徐宴脫外罩衫的手一頓,偏過臉來。

    搖曳的燭火映照著蘇毓整張臉,蘇毓的眼睛里仿佛燃起了兩簇火,莫名有種凝重的意味。就如徐宴的秉性蘇毓摸清楚一樣,蘇毓的性子徐宴也摸清楚了。蘇毓是個謹慎的性子,從不會無的放矢。她此時提出搬離蘇家,必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出了何事?”

    蘇毓斟酌了一下,起身走到徐宴跟前:“進內(nèi)屋再說?!?/br>
    徐宴將外罩衫又穿上,順從地隨她進了內(nèi)屋。

    兩人在床榻邊緣坐下來,蘇毓猶豫了片刻,抬眸看向凝視她的徐宴:“或許,我并非蘇家的姑娘。”

    這話一出,徐宴心里猛地一咯噔。

    心中早已一石激起千層浪,他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徐宴盯著蘇毓,目光有些奇怪。蘇毓沉靜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嗓音平和得不露端倪:“……為何會這么說?”

    做了一番心理建設,蘇毓抬起頭,將今日的所見所聞一字不差地告訴了徐宴:“……或許,我幼年走失并非偶然。畢竟,若我并非國公府的姑娘,蘇家人又如何容得下我?”

    “……??。 毙煅缰鴮崨]想到這里頭還有這等離譜之事。

    “確信沒看錯?”徐宴慣來對蘇毓以外的女子關(guān)注甚少,倒是有些不可置信。

    事實上,一提起白清樂,徐宴一時間想不具體樣貌,就只記得有一雙過于黏膩的眼睛。對于這位名義上的這位岳母,徐宴不喜,但態(tài)度上自然是尊敬的。畢竟是長輩,再柔弱黏糊,那也是長輩。此時聽蘇毓說出這樣的話,不免震驚萬分。

    但那個柔弱無依只能任人擺弄的弱女子,在國公府中堂而皇之地做出那樣不知廉恥的事情?不得不說,人不可貌相。

    “嗯?!碧K毓點點頭,她到現(xiàn)在還覺得三觀碎得渣都粘不上,“親眼所見?!?/br>
    徐宴別的沒多說,只問了一句:“此事可還有旁人知曉?”

    “除了我,就只有如月。”

    聽到是如月,徐宴的眉頭漸漸擰得緊了。這個如月,雖然是徐家的家仆。但說實話,從徐宴的眼力來看,她并非一個不合格的下人。此人心性過于軟弱,雜念太多。被她看到這樣的事情,一旦有人威脅,她指不定會壞事:“如月不能留,找機會將人送走?!?/br>
    搬是會搬,但不能急于一時。他有些事情還得借用蘇家的人手。徐宴眼睛緩緩地轉(zhuǎn)動了一下,思索了片刻才緩緩道:“我自會安排?!?/br>
    第一百二十一章

    莫聰那邊尚未有回音, 倒是徐宴又被皇后娘娘召見。

    這一次,徐宴將徐乘風一并帶過來。既然白皇后打算讓乘風去當這個儲君,他毫不知情是不可能的。白皇后看到徐宴居然將小孩子帶過來, 臉色頓時一變, 嚴厲地看向徐宴。

    “安心吧娘娘, 乘風是個很分得清輕重的孩子?!毙煅缗呐男∑ê旱哪X袋, 牽著人往白皇后的對面走去。

    白皇后也好久沒見乘風了。上次在金陵一別,已經(jīng)有半年過去。如今再看到他,竟然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這是她的親外孫,是她女兒的長子!

    “乘風啊, 快到外祖母這兒來?!彪y得見到乘風,先抱抱孩子再說, “外祖母可想念你了?!?/br>
    徐乘風聽這話有些奇怪, 看了看父親。見父親點頭, 揚起笑臉往白皇后身邊跑去。

    白皇后是半年未見,關(guān)嬤嬤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位小祖宗。不得不說,徐乘風這姣好的皮相和見人就笑的習性,叫她見了忍不住鼻頭酸澀。眼看著這漂亮的孩子蹦蹦跳跳地栽倒到白皇后的懷里,關(guān)嬤嬤在內(nèi)的幾個宮侍眼圈兒瞬間就紅了。

    “哎喲,哎喲吾的乖乖, ”白皇后抱著軟軟的孩子,心里仿佛一下子被填滿, “乖孫孫?!?/br>
    徐乘風今兒是突然被他爹帶出來的,也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就聽原先的白奶奶突然自稱他外婆, 心里有些迷糊。但嘴甜是天生的,不清楚狀況也不妨礙他會哄人:“哎呀,白奶奶你怎么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啊?我娘說, 瘦了就不好看了,要好好吃飯……”

    白皇后是帶過徐乘風一段時日的,兩人相處得多。乘風被白皇后摟在懷中他也不掙扎,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把白皇后的眼淚給說出來,他忙伸著小手就替白皇后擦了眼角的眼淚。

    “可心疼人了!”白皇后聽著心里熨帖,眼淚就更止不住,“真好!你們倆不錯!”

    徐乘風別看著年紀小,其實敏銳聰明著呢。他從一進門就感覺到不對勁,所有人跟盯什么寶貝似的盯著他。但在座的都是他熟悉的人,所以哪怕覺得奇怪,小屁孩兒也沒有太驚慌。

    抱著孩子親香了好一會兒,兩人才進入正題。

    乘風也六歲了,不小了。大人說話,他其實都聽得懂。徐宴從他說得清楚話開始,就那他當一個大孩子在教育。此時見孩子睜著眼睛巴巴地看著他,便干脆將事情說給他聽:“白奶奶是乘風的親外祖母。乘風,好生給外祖母磕一個頭?!?/br>
    乘風聽這話一愣,他的外祖母不是國公夫人嗎?

    他扭過頭,茫然地看著他爹,就聽徐宴啟唇淡淡道:“你沒聽錯,白奶奶才是你娘的親生母親?!?/br>
    乘風眼睛一瞬間瞪大,不太明白。明明他的外祖母盡早還抱著他好一頓夸,怎么突然就換了人?雖說他也喜歡白皇后,但外祖母可以有兩個么?心里想不明白,但徐宴這么說,他便扭頭去看白皇后。白皇后希冀地看著他。他蹙著小眉頭琢磨了一下,試探地喚了一聲:“外祖母?”

    “哎!”這一聲可甜到白皇后心里,她看著小孩兒結(jié)結(jié)實實地給她磕了個頭,眼淚又流出來。

    到了這會兒,許多事情就該說開。

    徐宴招了招手,本想叫乘風過去坐下。但白皇后抱著孩子,不樂意撒手。

    她想抱,徐宴便任由乘風在白皇后身邊坐著。宮侍們退出去守住門,兩人便說起這次召見的目的。首先白皇后要說的,便是徐宴科舉的這事:“若乘風進宮去當這個儲君,你就要做出讓步了。”

    父子倆在皮相上太相似,徐乘風除了一雙眼睛像母親,輪廓上太像徐宴。如今是乘風尚未出現(xiàn)在人前,旁人還未發(fā)覺有何不對。將來乘風坐穩(wěn)了儲君之位,徐宴一旦進入官場,有些事情就說不清。白皇后的本意,自然是身為父親的徐宴暫時做出退讓。

    “今年的秋闈,你不要下場?!卑谆屎笾肋@有些為難,但是為了大計,只能如此,“屆時吾會想辦法讓你遠離京城。等將來一切塵埃落定你與毓娘再回來?!?/br>
    徐宴愣了一瞬,倒是沒太多詫異,意料之中。

    他與乘風長得有七八分相似,除了一雙眼睛不同以外,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不過面相這種東西想來是見仁見智的,除非兩人站在一起比對,否則一個成年人一個幼兒,其實不算太顯眼。但白皇后的擔憂不無道理,所有的危險都該降到最低。

    這件事,徐宴一早就料到了。真要做出選擇,其實他不參與科舉是最好的。他如今尚未在朝野之中嶄露頭角,并未有太多的人留意到他。遠離朝堂,乘風才會更安全。但,徐宴無法同意這一點。

    “不可,”徐宴拒絕了,“今年的秋闈,草民必須下場?!?/br>
    “你,你這孩子……”白皇后眉頭蹙起來,有些不悅,“并非是讓你永遠遠離官場,只是晚個幾年。等吾將宮內(nèi)外料理干凈,屆時你再下場,熬幾年,一樣能在官場平步青云?!?/br>
    “并非為了仕途,”作為一個父親,他無法容忍將孩子交到旁人手中。哪怕這個人是妻子的親生母親,徐宴自然還是自己看護會更放心,“若是擔憂相貌叫人看出問題,倒也不必如此。長公主與國公夫人那般想象,二十五年來從未叫人看出端倪。況且,孩子的相貌變化很快,稍做修飾,便能變成另一副模樣?!?/br>
    不管是為了徐乘風,還是為了往后一家子的生存保障。他在做這件事的首要條件,手中握有重權(quán)。徐宴不清楚自己能有多少能力,但他越早進入官場,越能盡快掌握權(quán)力。

    “娘娘,您在宮中有把握護住乘風,但您能有把握在朝堂之上也護住乘風么?”

    這些時日,徐宴早出晚歸,并不是在做無用功。安家的那位師兄和蘇家的那位師兄他都已經(jīng)見過,也暢談過幾次??此圃诹男r政,但徐宴從他們的口中了解了不少不足為外人道的消息:“大歷的規(guī)矩,皇子十五之后方能踏入朝堂。若是乘風當真當了儲君,至少得九年之后才能進入朝堂諸臣的視野。若是給草民九年的時光,草民自然會為乘風鋪好一條路。”

    白皇后沒說話,似乎在猶豫。誠然,徐宴的話,比白皇后擔憂的更重要。

    確實,徐宴的聰慧是有目共睹的。說句不客氣的話,徐宴能在豫南書院鶴立雞群,將來在朝堂上也必定能力遠超眾朝臣。才情,眼色,應變能力,甚至能借用的勢力,他都不輸任何人。似徐宴這種極其少見的人才,注定要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讓吾考慮考慮?!比粜煅绮槐苁溃撬齻兊男袆泳鸵⌒摹?/br>
    白皇后看了一眼眨巴著大眼睛似乎聽懂,又似乎沒聽懂的乘風,眉心擰得打結(jié)。

    廂房之內(nèi),陷入一陣沉默。

    徐乘風捏了捏rou墩墩的小手,有點兒云里霧里。什么爹要為了他不下場,明明他爹就是要當大官的,為何要為了他不能下場?心里奇怪,他卻也沒有打斷大人的對話,只安靜地聽著。

    這次他們選的是京郊的一棟宅子,外面人煙稀少。安靜下來,洞開的窗戶伸出來的枝丫上,鳥雀在嘰嘰喳喳地鳴叫。許久,徐宴緩緩地開了口:“娘娘打算何時讓毓娘知曉她的身份?”

    若是要送乘風入宮,乘風這么大一個人不見了,不可能避開蘇毓。有些事情必須讓蘇毓知道。況且,蘇毓的能力,徐宴比誰都清楚。或許有些事情蘇毓知曉以后,她總會找到更好的方法來應對:“毓娘的聰慧和通透,娘娘早已親眼見過。有些事情,沒必要瞞著她?!?/br>
    這話一說,白皇后吐出一口氣:“是啊,是時候告知毓娘了?!?/br>
    其實當初瞞著蘇毓,不過是不想打攪女兒的安寧。畢竟她短時間內(nèi)沒辦法回復女兒的身份,毓娘那樣干凈明澈的心思,何必拖著她一起怨恨?但如今,瞞也瞞不住。乘風是必然要入宮的,宮里的事情她早已安排好。不出一個月,就要有一個十一皇子橫空出世。

    白皇后摸了摸乘風的腦袋,她漂亮聰慧的外孫,只能受些委屈。

    “你們夫妻倆盡快搬出蘇家。”白皇后不知想到什么,譏誚地笑了一聲道,“蘇家里頭齷齪的東西可就多了。若是在里頭呆久了,指不定會染上一身腥?!?/br>
    白皇后的這話說得莫名,徐宴卻聽懂了。

    不僅聽懂,徐宴憶起蘇毓跟他說過的事情,突然問了一句:“長公主是陛下的孩子么?”

    白皇后一愣,臉上閃過古怪的神色。一種類似吃了臟東西的表情,扭曲又譏諷。她低頭看了眼乘風,乘風仰頭看著她。她無奈地捏了一把他的rou臉頰,忽然揚聲道:“來人,將小主子帶下去。”

    門外進來一個嬤嬤,正是關(guān)嬤嬤。關(guān)嬤嬤小心翼翼地牽起徐乘風的手,剛碰上軟乎乎的小手,她的眼眶立即就濕潤了。關(guān)嬤嬤的心劇烈地跳動著,激動,心酸,又高興。此時輕聲細語地安撫了幾句孩子,格外鄭重地將乘風帶下去。走到門外,還將門給關(guān)上了。

    門一關(guān)上,白皇后鮮紅的手指在杯子邊緣擦了一下。看著茶水蕩出漣漪,她才咬著古怪的腔調(diào):“晉凌云是誰的,怕是白清樂自己也說不清吧?!?/br>
    徐宴:“……”

    第一百二十二章

    辭別皇后回程的途中, 徐宴抱著乘風琢磨著該如何跟蘇毓交代。

    徐乘風安靜地坐在徐宴的身邊,蹙著眉頭,有點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