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喝下去了，人家卻只是沾了點。孫明輝沒有計較這些，酒足飯飽后提出告辭，王貴驚訝的說這么晚了街上旅店門是敲不開的。

    已經(jīng)安排好他們住宿在司令部的大院內(nèi)一間房，郭可欣大咧咧的說：“你們?nèi)粫嫦胗媚娜^毛驢去哈爾濱吧？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替你們換上兩匹馬，明天有一隊士兵送你們出城五十里?！?/br>
    第二天一早，孫明輝從床上掙扎起身，天氣涼爽樹頭上有露水。東北這鬼天氣早晚涼中午熱的讓人受不了，他想著小辣椒能過來送行好了，等來的是王貴倆人送他們離開綏化。

    孫明輝出了綏化城悶悶不樂的躺在大車上，用帽子遮擋住臉?biāo)鸹鼗\覺。兩個特務(wù)隊員小聲說：“孫隊長的小魂被人勾走了，這東北妞有什么好的，一點不像我們那邊女孩子水靈知書達(dá)理?！?/br>
    離綏化城五十里時護(hù)送的士兵向他們告辭，說前方八十里地遠(yuǎn)的小集鎮(zhèn)已經(jīng)安排人通知了，會有駐軍接送他們保證他們路途安全。

    這安排讓孫明輝很受感動，他認(rèn)為是郭可欣體貼的安排，心里十分得意。余下的行程在二天完成，在離開伊春五天后終于到達(dá)哈爾濱。

    大車行駛到后花園大街的毛皮商行停下來，不起眼的毛皮商行臨街五間門面，門面后面是倉庫和住家。劉志云是早期安排過來的東北籍士兵，靠著復(fù)進(jìn)黨給的三千元大洋在哈爾濱后花園這帶專做毛皮和東北特產(chǎn)生意，他收購的毛皮和特產(chǎn)專供南通商會。

    生意一直很好，漸漸的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的使命和身份，今天一早捧著茶壺在門面上轉(zhuǎn)達(dá)，和伙計聊著這個月生意的清淡，夏天哪有什么皮毛生意。

    頭一抬看見一輛大車在兩匹馬的拖著下停在自己門面前。哎呦來商了連忙掀起門簾往外迎去。

    “劉志云在不在？”這聲音將他從平靜的現(xiàn)實中拉回了演陽軍營，使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孫明輝長官是送他離開演陽軍營回東北的人之一，他不可能不認(rèn)識。

    “劉老板生意做大了？好久不聯(lián)系是不是忘了我？”

    “哪敢哪敢，我這就開門，請里面坐?！眲⒅驹聘悴磺鍖O明輝到東北什么情況，連忙打開備用倉庫大門讓大車進(jìn)去。

    兩匹馬牽到后院，人被請到備用倉庫下的地下室。這地下室是好久打掃了，潮氣夾著味道令人窒息。孫明輝不滿的哼出聲來，劉志云嚇的連忙解釋：“孫長官，好久沒有人過來只有宋長官時不時的派人送點毛皮和特產(chǎn)過來?！?/br>
    “打開門，讓里面通風(fēng)，我們?nèi)}庫談?！睂O明輝不滿的說。

    四人忙停當(dāng)下來坐在備用倉庫的長凳上，劉志云手中也沒有了茶壺，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倉庫內(nèi)的一塊木板上。

    “孫長官，上面一年多沒有安排任務(wù)，你看我這有點惰性了，地下室也沒有打掃和按時通風(fēng)，請孫長官處罰?！?/br>
    “好啦好啦，不要再說那些沒有營養(yǎng)的話，我問你在哈爾濱的任務(wù)是什么？”

    “第一任務(wù)是安頓下來等候上面來人，第二是在哈爾濱結(jié)識有用的官員便于開展工作，第三是保管好電臺沒三個月開機和家里聯(lián)系一次?！?/br>
    “這三項你都做到了？”

    “報告長官，劉志云三項工作都做到了，只是地下室沒有處理好?！?/br>
    “那不是上綱上線的事，你說說你在哈爾濱結(jié)識了那些人?！睂O明輝撿主要的問。

    “一年多結(jié)識不少人，警察局內(nèi)的幾名隊長，商會內(nèi)不少商人，街坊鄰居，醫(yī)院里的大夫。”

    孫明輝點點頭，這些人對他來說是有作用，他也只是例行詢問，一年多沒有聯(lián)系的暗子想有多大起色很難。

    “電臺怎么樣？”這是孫明輝最關(guān)心的問題，他在哈爾濱對外聯(lián)系主要依靠這部電臺。

    “報告長官，電臺上個月才聯(lián)系過，可以和北京銷售處聯(lián)系?！?/br>
    這就好，他怕就怕劉志云說電臺壞了，安排兩名隊員和劉志云一道去開機聯(lián)絡(luò)北京和伊春。

    自己雀占鳩巢在劉志云臥室躺下和衣睡著了，一直睡到天黑時分，才被隊員叫醒。

    伊春按約定時間聯(lián)絡(luò)上了，但北京不在聯(lián)絡(luò)時間呼叫沒有人搭理，需要等到約定時間才能聯(lián)系上。

    孫明輝知道北京銷售處的電臺是一三五晚上九點開機，這是他定下的時間。

    “今天星期幾？”

    “今天禮拜天。”

    “哦，那明天晚上九點和北京聯(lián)系。晚上吃什么？劉志云總不成我到你這，你不款待我？”

    “哪敢哪敢，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就在街拐角處的飯店為長官洗塵。”劉志云一聽就樂了，知道自己這關(guān)算是揭過去了。

    孫明輝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錢說：“吃飯的錢就不用你出了，我現(xiàn)在窮的只剩下錢了，明天幫我訂一套上好的衣服和皮鞋?！?/br>
    孫明輝將錢硬塞給劉志云，他正如自己所說的窮的只剩下錢了，在伊春有錢也買不到東西。一直嘲笑宋志鵬鉆錢眼里在東北這窮疙瘩里收刮錢財有鳥用。

    劉志云問過孫明輝的尺寸后安排伙計去中央大街的白俄人商店替孫明輝買衣服，孫明輝要的急需要明天一早穿上。

    走進(jìn)小飯店恍如回到人間，他憋在伊春那個窮鄉(xiāng)僻壤有幾個月時間了，感覺自己渾身象生銹一樣僵硬。

    要了幾個菜后斟上劉志云帶來的茅臺，用力嗅了一口貪婪的說：“劉志云，你他媽的真是我肚子里蛔蟲?！?/br>
    劉志云笑起來，心想誰不知道你們這幫家伙喜歡喝茅臺。

    “劉志云，前段日子聽說有七十九個東北軍官從我們那越獄回到哈爾濱了？”

    “是的，張作霖還特地過來給他們授獎來了，當(dāng)時那個場面很大。為首的那個叫戴書成當(dāng)了新一旅的旅長。”

    “噢，新一旅駐扎在哪里？”

    “嘿嘿，才授獎幾天那能那么快有駐地，光棍司令加七十八名軍官，還在哈爾濱呢?！?/br>
    “找人打聽一下，他們住那里？”

    “嗨！就住在馬迭爾賓館，俄國人開設(shè)的賓館內(nèi)，這家賓館是哈爾濱最豪華的賓館。”劉志云隨口說出來，看樣子這幫家伙高調(diào)的很。

    孫明輝立刻站起身來問道：“附近哪里有電話？”

    “隔壁幾步遠(yuǎn)就有一個日雜店兼賣報刊的有電話?！眲⒅驹七B忙從口袋里掏出兩枚硬幣遞給孫明輝。

    “你們在添幾個菜一會有人過來一起喝酒。”孫明輝邊說邊離開飯店。

    按照劉志云所說的方向，三個門面后一處日雜店里部電話，遞上一枚硬幣搖通電話。

    “請接馬迭爾賓館?！?/br>
    “喂！是馬迭爾賓館嘛？請幫我叫一下呂光彪長官，就說他二叔家兄弟找他?！?/br>
    等了好一會，電話里傳來呂光彪的聲音：“我是呂光彪，請我我二叔還好嘛？”

    “你二叔身體很好就是腿不太方便，我是你明輝堂弟?！?/br>
    “你現(xiàn)在在哪里？”

    “后花園大街拐角處的飯店，我站在飯店門口等你?！闭f完孫明輝掛掉電話。

    馬迭爾賓館內(nèi)的呂光彪興奮的雙手擊掌，心里感嘆道還是復(fù)進(jìn)黨厲害，剛回東北沒有幾天孫明輝長官就親自來哈爾濱和他接頭了。

    他回到房間換了一身便裝，慢悠悠的走出電梯遇到剛從外面回來的戴書成。

    “光彪晚上去哪里啊？”

    “家里來親戚，我趕著去見面?！?/br>
    “這么快啊，你快點去吧別讓家里人等久了?！贝鲿尚⌒牡目戳丝此闹苌聞e人聽見似的。

    “嗯，回來我到你房間?！?/br>
    呂光彪出了馬迭爾賓館要了一輛黃包車直奔后花園大街。他也想不起來在徐州的訓(xùn)練要求了，需要他轉(zhuǎn)幾次黃包車防止被跟蹤。

    在后花園大街拐角處下了黃包車，看見熟悉的人孫明輝站在小飯店門前的臺階上叼著煙。

    他三步并作兩步的跑上前去，一把握住孫明輝的手。

    “孫長官，終于等到你了?！?/br>
    他聲音說的雖然很低但傳到孫明輝耳中卻很刺耳。

    孫明輝小聲說：“光彪，注意一下環(huán)境，控制情緒。”

    “進(jìn)去喝幾杯，還有三個家里來的人。”

    包間里劉志云三人重新安排了酒菜，因為以后劉志云會是呂光彪的單線聯(lián)系人，沒有什么隱瞞直接將呂光彪介紹給劉志云。

    這兩個人都吃驚不小，呂光彪沒有想到復(fù)進(jìn)黨一年前就開始布局東北，劉志云是壓根沒有想到越獄回到哈爾濱受張作霖表彰的英雄居然也是復(fù)進(jìn)黨人。

    “光彪，你們有什么打算？”

    “我聽說張作霖想讓我們新一旅在黑龍江一帶招兵買馬，已經(jīng)通知我們駐扎在黑龍江但具體是那一塊還不知道，我今天想聽聽孫長官的意見。”

    “光彪，我建議你們在綏化一帶駐扎，郭松齡第六師不是別移防到奉天了嗎，綏化肯定有現(xiàn)成的空營房。還有關(guān)鍵一點是在綏化駐防可以互相照應(yīng)?！?/br>
    “互相照應(yīng)？”呂光彪滿頭霧水的問。

    “光彪，你認(rèn)為誰會在伊春拉隊伍？”

    “伊春那邊事是我們的人干的？”呂光彪激動的問，伊春的動蕩他是知道的，據(jù)說那邊武裝已將發(fā)展到幾千人了，這邊兵力不夠加上地方偏遠(yuǎn)所以沒有引起足夠重視。

    他和戴書成分析過好幾次，如果能獲得伊春武裝將能迅速形成戰(zhàn)斗力，沒有想到這武裝是復(fù)進(jìn)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