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見(2)
香江程氏說來話長,仔細追溯,家族歷史已逾百年。 據(jù)說是黑道起家,風(fēng)雨飄搖的那些年,香江幾乎被黑幫瓜分,以程家家主姓氏為名的程幫,正是當(dāng)年香江第一幫派,勢頭強勁,把握香江二分之一領(lǐng)地,說是一手遮天毫不為過。 再后來局勢穩(wěn)定,黑幫勢力逐漸隱去,程家急流勇退,由黑轉(zhuǎn)白,搖身變成程氏集團,旗下產(chǎn)業(yè)涉及甚廣,程之一姓,歷經(jīng)風(fēng)雨,在這片土地上仍是屹立不倒。 年初,程家掌權(quán)人程灃急病入院,程氏集團內(nèi)部動蕩,連帶他們橙光高層都人心惶惶。 主要因為這繼承人一直懸而未決。 程灃妻子早亡,身后留有一子卻是殘疾,媒體曝光的私生子有兩兒一女,概因名不正言不順,難以服眾。 集團股票起起落落一月有余,程灃在醫(yī)院宣布了繼承人。 亡妻的二兒子:程牧。 媒體啞然失聲了一陣,才有人依稀記起程家早前的確有一位二公子,也不知什么原因消失數(shù)年。 眼下,這臨危受命的程二爺已經(jīng)用雷霆手段震懾了程氏,坐穩(wěn)了位子,才有精力駕臨底下這些子公司。 這宴席,幾乎匯聚了橙光中高層全部領(lǐng)導(dǎo),相當(dāng)于一個非正式見面會。 可,多半個小時過去了,正主愣是沒來。 菜品酒水?dāng)[了滿桌無人開動,饒是耿寧這種見慣了風(fēng)浪的經(jīng)紀(jì)人,都有點坐立不安了。 氣氛實在詭異僵持。 “咣當(dāng)”一聲響,他身側(cè)的陶夭突然起身,動作太大,失手撥倒了桌上開了封的酒瓶,伴隨著男人一聲粗口,整個包廂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陶夭臉色僵冷地站在原地。 耿寧臉色一變,連忙起身,“呀,你這怎么搞的,瞧瞧劉總這身上,半瓶酒都潑了,趕緊道歉!” 他彎著腰,一邊賠笑,一邊給陶夭使眼色。 陶夭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隱忍清涼,好像秋雨洗過一般泛著清凌凌潤澤水光,她聲音也冷淡得宛若秋雨,“對不起。” 她盡力了,可惜仍舊做不到。 話音落地,陶夭側(cè)身就往門外走。耿寧愣神之后臉色極為難看,正想再說點什么,視線中高挑纖瘦的女孩被人強硬扯回,劉總臉上的肥rou顫了顫,咬牙道:“一聲不吭就想走,這姑娘眼睛長在頭頂上!” “劉總您……” “沒你的事。”劉總怒瞪耿寧,瞇眼瞧著眼前緊抿薄唇的女孩,語帶威脅道,“坐!” “我不是?!碧肇猜曇粲舶畎?。 她不是出來賣的。 “不是?”劉總一愣,很快回味過來她言下之意,細如縫隙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嘲弄,“不是?呵呵,有點意思?!?/br> “哪里哪里。”耿寧在邊上賠笑。 劉總臉色卻變了,盯著陶夭,慢條斯理道:“得,也不為難你,可這酒水潑了我一身,也不能就這么輕易走了!” “還不快道歉!劉總您……”耿寧話音未落,劉總便抬手制止,“道歉不用了。將我褲腿上這酒水舔一舔,今個兒這件事也就算了?!?/br> “啊!” 包廂里傳來一聲輕呼。 圈子里眾人一向玩得開,偏偏今天的主角分量太大,遲遲未到,讓人拘謹(jǐn)忐忑得很,此刻這一出插曲,倒是將眾人的興趣都調(diào)動了起來,一聲女人的輕呼后,氣氛突然就熱烈了。 正值深秋,包廂里暖氣很足,陶夭置身其中,只覺得冷。 突然就索然無味了。 她十四歲孤身來香江,五年時間,艱難曲折自不必說,卻也從未有一刻如此刻,心頭涌上的寒意席卷了四肢百骸。 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 她的目光從遠近人臉上滑過,忽而一笑,干脆利落就半跪下去,側(cè)頭朝站著的男人褲腿湊近。 “陶夭!” 耿寧沒見過這般聽話的她,下意識就抬手去拉。 陶夭側(cè)著身,仰頭正看他,包廂門突然開了,此起彼伏的椅子挪動聲傳來,帶動一室熱鬧喧囂。 “程董?!?/br> “程董來了?!?/br> “您快請?!?/br> 一道道謙卑含笑的熱切招呼聲不絕如縷,劉總一回神就轉(zhuǎn)了身,陶夭下意識抬頭,看到不遠處居高臨下的高大男人。 她跪著,那人站著,這姿態(tài),宛若最卑微的迎接。 迎光而立的男人一張臉冷峻淡漠,籠著光,輪廓仍舊深刻分明,宛若手工刀寸寸雕成。進門未說話,卻自帶迫人睥睨氣勢,硬生生讓包廂里所有人都低了一等,小心翼翼、含笑相迎。 外面天氣冷,他剪裁得體的西裝外套了件黑色長大衣,此刻身后早有人幫著他脫了大衣,他好像被如此這般服侍過千百遍的君王,神色自若一垂眸,目光便落到了單膝跪地的女孩身上。 燈光流轉(zhuǎn),一室寂靜,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