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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武應(yīng)了。 季禎拿起紙筆書寫,“一會兒把這信拿了寄回家里去,你今日就不必在這里候著了?!?/br> 他出來這么些日子,這是第二回 去信。 季禎寫信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為了安撫他爹娘的心,免得他們一把年紀(jì)還要記掛在外頭的兒子,第二則是別有用心地塑造江熠的形象。 他告訴家里頭自己是為江熠出來的,要是回去冷不丁說自己想要退婚肯定不行。 季禎在信里頭也不是直接寫江熠不好,那很沒說服力,畢竟江熠聲名在外全是好的,就是他爹娘都五迷三道的。所以他得潛移默化給他爹娘塑造一個江熠的形象,由小到大。 第一封信里他就什么都沒說,只說見到了江熠,還精心說明江熠果然一表人才,這叫先揚(yáng)后抑。今天這一封信他就準(zhǔn)備加點(diǎn)東西進(jìn)去。 比方說昨天江熠害他摔了個屁股蹲的事兒,他就認(rèn)認(rèn)真真寫到信里了。不管是不是江熠推的,反正是在江熠房里摔的,那就是他害的,這瓷季禎當(dāng)仁不讓,先碰為敬。 季禎寫完放下筆,吹了吹墨,等紙張干透了親自疊到信封里封口。 今天寫摔了個屁股蹲,他爹娘可能不覺得有什么,等下次他再寫一個江熠對自己愛搭不理,他爹娘可能就會開始覺得江熠這個人是不是有點(diǎn)問題。 總之,甜美的果實(shí)并非一蹴而就,是需要耐心栽培的。 季禎遣劉武離開,自己也準(zhǔn)備出門。 今天陳府來往熱鬧非凡,比平時多了不少的人氣。 陳家除了陳守緒,剩下的唯有幾個妾室。 道門修士們過來確認(rèn)了陳守緒和趙管事融為一體的尸首的確是魔后,還要對現(xiàn)場進(jìn)行清理搜查。光是陳守緒住的那個院子就藏著許多尸骨,不知道是多少條人命。 血妖一死,曾經(jīng)被他吞噬的魂靈便被從體內(nèi)釋放出來,陳府主院里此時鬼氣森森,季禎靠近都覺得分外陰冷。 好在自己穿的厚,季禎攏了攏披風(fēng),臉有一半都藏在了披風(fēng)中。 陳家的院墻灰暗,僅有的幾棵樹也圍繞著枯枝敗葉,看上去頗為凋敝。主院中有不少修士正在忙碌,有在揀骨頭的,有在超度亡靈的。眾人面色皆很嚴(yán)肅,明明院子里都是人,但整個院子如同被沉入黑白之中了無生氣。 梁冷同江熠站在臺階上,兩人均姿容出眾,各自為景,分外和諧。 但其實(shí)兩人站在一起根本沒說幾句話,略一客套后便是沉默。 江熠本身就是話少的性格,不算冷若寒霜,但拒人于千里之外是真的。連梁冷這樣見慣了各色人的,都覺得江熠仿若要原地羽化成仙不近人情,他與季禎不說是截然相反,也是分外不同了。 想什么來什么,門外忽然轉(zhuǎn)進(jìn)來一抹紅色。好像白紙上忽然點(diǎn)了一滴朱紅,又如枯枝發(fā)了嫩綠春芽,一下將整個場面弄活了。 季禎的披風(fēng)是紅的,越發(fā)襯托得他玉面俊俏,眼睛黑亮,嘴巴也紅潤潤的。 院子里干粗活的許多都是各門各派的小修士,本來都暗暗討論江熠和太子的容貌之盛讓人快挪不開眼睛。須臾便見著余光里出現(xiàn)的一抹朱紅鮮衣,再轉(zhuǎn)頭看去,便看見季禎那張臉。 季禎的俊逸和太子或者江熠的大有不同,與其說俊逸,他年紀(jì)小,面容不似江熠那樣線條明晰,而多些柔和嬌味,是多看幾眼便要心頭發(fā)軟的模樣。 有好些小修士年紀(jì)都不大,心性不穩(wěn)不說,若要欣賞美色也更加喜歡季禎這樣的,因而不由多看了幾眼,心中好奇季禎是誰。 等有人約莫猜測出季禎的身份,互相口耳相傳后,看季禎的目光便復(fù)雜許多。 其中又個小修士站在角落里盯著季禎看了好一會兒,睜大眼睛很是驚奇。 江熠和梁冷也都看向了季禎。 季禎走到他們身旁,先看了一眼江熠,四目相對時便對江熠露出茶味一笑。 江熠想到昨晚,背在身后的指尖蜷了蜷。 “重光,殿下?!?/br> 梁冷說:“你不如也叫我的字?!?/br> 江熠微垂著視線,斂去其中光芒。 季禎接過下人去重新灌了水的暖手爐,問梁冷,“殿下的字是什么?” “寒峭,春寒料峭的寒峭?!绷豪湔f。 “若這是夏天,聽你的名字便通體舒暢了?!奔镜澱f,“現(xiàn)在我聽著都嫌冷?!?/br> 他在梁冷面前從沒多客氣,慣不想拘那虛禮。 在季禎這里,梁冷和江熠的罪過五五開。一個是知道別人有婚約還要撬墻角,一個則是身有婚約還要紅杏出墻。 哪個他都不消客氣。 梁冷不覺得自己被冒犯,反而覺得舒暢。他知道季禎沒有多少惡意,而是喜歡直抒胸臆,對自己沒有阿諛也沒有輕視。季禎驕縱得簡單,驕縱得讓他身心愉悅。 他自小身處在勾心斗角的環(huán)境里,像季禎這樣在被精心呵護(hù)長成的單純驕矜,越發(fā)對比出可愛來。 “那等夏天你再叫也可以。” 江熠聽著他們兩個說話時的自然之態(tài),心中閃過許多念頭,又想起的是昨天夜里梁冷的指尖放在季禎脖頸上的樣子。聽見梁冷這樣的回答,江熠低頭脫口而出,“你的傷怎么樣了?” 他在梁冷說完以后緊緊接著說了這句,幾乎打斷了季禎回答梁冷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