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楊無劫照例乘坐他的坐騎白鱘,另給了姜乘一個飛行法器,讓他帶親衛(wèi)隊乘坐。 白鱘長鳴一聲、振翅飛起,天魔城上空籠罩的魔氣瞬間散去,露出一碧如洗的澄空,沒能被點中出征的魔眾齊齊跪倒在地,大聲頌道:“天魔庇佑,尊主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 第39章 狗大佬召喚 廣袤大地在眼前徐徐展開, 青山綠水、房屋市鎮(zhèn),屬于人間的一切喧囂吵嚷,又撲面而來。 楊無劫獨自坐著, 不知不覺看了大半日,直到項越發(fā)傳訊符來,才回過神。 “尊主,屬下等一路追蹤, 獲知玄月教前教主已死, 如今教眾都趕回老巢陀門,爭奪教主之位, 南天涯界內(nèi), 未發(fā)現(xiàn)有玄月教教眾蹤跡。移魂陣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屬下以為, 玄月教不成氣候, 待尊主踏平君天山, 屬下再往陀門一行, 亦未為不晚。請尊主示下。” 楊無劫也沒將玄月教這種不入流的邪教看在眼中, 回了項越一個“即刻前往君天山”的命令, 抬眼想教訓(xùn)某個什么心都cao的,才發(fā)現(xiàn)她并不在這里。 唔, 她現(xiàn)在是親衛(wèi)隊副隊長, 跟親衛(wèi)隊那些人一起坐了后面法器。 這法器是從邢昭那里接手的, 以魔氣助力飛行。要助推這么大的法器,上面還有二十多個人, 單靠姜乘根本做不到,所以楊無劫搭了把手,以自己的魔氣為引,將法器牽拉在白鱘身上, 這樣大家都輕松,法器也不會被白鱘落在后頭。 更方便的是,有環(huán)繞著法器的魔氣作為媒介,楊無劫只要想聽,法器上任何一個角落、任何一點微小的聲音,都逃不過他耳朵。 法器上比楊無劫想象得要安靜,他很快就分辨出喻辰的聲音,并鎖定她所在的位置。 “……你說這份愛是不是驚天地泣鬼神?” 又在和誰說什么亂七八糟的事呢? “不可能,他肯定說謊了,介微長那樣,誰看不出是個女子?” 是姜乘的聲音,他們兩個怎么還在談這破事? 喻辰聲音帶著笑意:“她現(xiàn)在女裝,你當(dāng)然看得出了,要不要打個賭,我讓他照著介微當(dāng)初的打扮喬裝一下,看你能不能看出她是女的?” “反正我不信。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他一個男的,遇上性情相投的同道,想的居然不是引為知己,反而……” 姜乘說到這里,似乎不知怎么措辭,停頓下來,就聽喻辰接道:“想睡他?!?/br> 楊無劫:“……” 姜乘:“……你整天都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得好!楊無劫第一次、不、是第二次覺得姜乘特別會說話。 “哎呀,又不是我想,是柴令想。再說這有什么稀奇的?有的男人,還只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拿女人當(dāng)姐妹呢!” “胡說八道!” “你不要自己見識少,就說別人胡說八道行不行?” “你說你不是胡說,那你有例證嗎?柴令不算?!?/br> “有啊,不是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白長老就只睡美少年??!” 姜乘不信:“胡說!” 楊無劫卻驚訝,她怎么知道的?誰嘴那么欠,連這種齷齪事都跟她說? “你不信,出去隨便找個人問問。這種事這么容易驗證,我騙你干嘛?” 姜乘將信將疑,但喻辰說得也沒錯,這件事只要隨便找個人問問就能驗證,喻辰確實沒必要騙他,“我是聽說白長老身邊有幾個美少年做侍從……但這怎么可能呢?陰陽和合,乾坤俯仰,才能生息繁衍……” “兄弟,做這種事,很多時候都不是為了繁衍生息?!?/br> 楊無劫皺眉,她這語氣,怎么那么像個輕薄無行的男子?還兄弟?她平時都這么跟姜乘說話嗎? “那是為了什么?” 這傻子還追問,楊無劫扶額,他突然開始懷疑,帶著這么一群腦子都有明顯缺陷的人去君天山,是不是……念頭還沒轉(zhuǎn)完,就聽喻辰道:“為了快活啊!” 魔尊大人忍無可忍,一拍幾案,傳音怒喝道:“喻辰給我滾過來!” 飛行法器里的喻辰被這一聲怒吼,嚇的一個激靈,一下子站起身,應(yīng)道:“是?!蓖瑫r給姜乘瘋狂使眼色,問他怎么回事。 姜乘也驚了一驚,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沖喻辰搖頭。 喻辰怎么也想不到尊主大人會偷聽他倆閑聊,提著心出去,打開法器大門,見白鱘寬廣的后背就在前方,剛要提氣飛縱下去,尊主又吩咐:“叫你那傀儡留下?!?/br> 哦,差點忘了,風(fēng)逐只要不得到特別的命令,都是喻辰走哪她跟哪。 回頭交代風(fēng)逐不用跟著,喻辰飛身躍到白鱘背上,先小心瞄了瞄楊無劫的神色,見他雖然板著臉,看自己的眼神也有點兇,但并不像是真怒,就賠笑道:“這是誰惹尊主生氣了?” “除了你還能有誰?”楊無劫越看她這樣越來氣,“你跟姜乘說什么呢?” 喻辰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沒說什么,就……閑聊?!?/br> 楊無劫冷冷看著她,喻辰被看得有點慫,躲開他目光,靠邊坐下,“我就和他說了柴令跟介微的事,他不信柴令在以為介微是男人的情形之下,會對介微生出愛慕之情,原來他根本不知道這世上還有男男相愛……” “你還越說越來勁了!”楊無劫一拍手邊幾案,“這種齷齪事,不知道才好呢!你還細細同他說,你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喻辰聽著這話音不對,先分辨:“我沒細說啊……”又小心問道,“尊主這話……從何說起?” “你還想說多細?” “……”喻辰有點無語地看著楊無劫,“尊主不會偷聽我們說話了吧?” 楊無劫突然一笑:“偷聽?你說誰,我嗎?” 他這一笑,生動演繹了什么叫邪魅狂狷,喻辰嚇得肝顫,忙搖頭:“沒有沒有沒有,喻辰不敢,尊主怎么能是偷聽呢?尊主那是正大光明關(guān)懷下屬,是喻辰一時受寵若驚,用錯了詞兒,請尊主恕罪?!?/br> 楊無劫這才冷哼一聲,收了他那標志性的反派笑容。 喻辰又從頭解釋:“屬下也不是故意同他說這些,就是由柴令說起來的,姜乘自己沒見過還說我胡說,我一時不服氣,才……沒想到擾了尊主清凈,喻辰知錯,以后再也不敢了?!?/br> 她說完欠身低頭,一副等他發(fā)落的樣子,楊無劫卻不知為何,越見她這樣卑微順服,心里越煩躁,尤其在剛剛聽見她語調(diào)活潑輕快地和姜乘閑聊之后。 “你怎么又同姜乘提起柴令?”楊無劫勉強壓抑住煩躁,淡淡問道。 “姜乘想教給我一套陰極縛仙陣,叫我?guī)эL(fēng)逐、鐘鵲、柴令他們演練,說都是女子,才能發(fā)揮出最大威力。但我想著柴令魂魄是男的,恐怕會有影響,就把柴令和介微的事給他說了一遍?!?/br> “這會有影響嗎?”楊無劫也好奇起來。 “呃,姜乘還沒答我,他聽到一半,就開始懷疑柴令說謊,認為柴令肯定是看出介微是女子,才會愛慕她的?!?/br> 楊無劫道:“然后你們倆就都忘了正事,為這么一件無關(guān)痛癢的事爭執(zhí)起來?!?/br> 喻辰:“……” “他一根筋、認死理,你也是嗎?” “……” “跟姜乘打交道,話一定要說得簡潔明了,不要總想著逗他,逗來逗去,很容易把你自己逗進坑里。” “是,喻辰知錯。那我回去……” “現(xiàn)在又急的什么?你那傀儡怎么樣了?” 訓(xùn)她沒夠是嗎?還不讓走……等等,這狗大佬不會是自己呆著寂寞了吧? 喻辰膽子又大起來,“挺好的,您看見了嗎?其實她這身體長得還挺有劍客氣質(zhì)的,她身上換的衣服也是自己挑的。不過姜乘說,風(fēng)逐人魂受創(chuàng)很深,怕不得幾十年才修得好?!?/br> “也不必非得修復(fù)如初,現(xiàn)在這樣也夠你用了。” 這話似乎別有深意,喻辰問道:“尊主的意思是,怕把她人魂全修復(fù)了,她回去找舊主人,不聽我的話了是嗎?” “你就只想到這些?”楊無劫提醒她,“人魂畢竟是人魂,若過于強大,反殺主人也不稀奇?!?/br> “……不會吧?我又沒待她不好……” “你只是還沒待她不好。你只想想,換了是你,一舉一動都受人掌控,若真無力反抗也還罷了,只要能有一勝之力,不管主人待你如何……” “那也看是誰,若是尊主,我就心甘情愿?!庇鞒叫Σ[瞇表忠心,心里卻想:屁!那肯定是想盡一切辦法解除主從關(guān)系,然后跑路! 楊無劫一愣,目光對上喻辰的,見她眼尾彎彎,眸光閃亮,彷佛只是調(diào)皮玩笑,他便也笑了笑,“這是你說的。敢食言,就把你也做成傀儡?!?/br> 喻辰:“……” 哪里有時光機賣,她能不能倒回去把這段兒抖機靈擦除?! “怎么?害怕了?” “沒……沒有……” “沒有,你結(jié)巴什么?” 喻辰:“……一點點??龋鹬?,我聽姜乘說,天魔烈火可破斗元宗護山大陣?!?/br> 楊無劫瞥她一眼,沒拆穿她轉(zhuǎn)移話題的意圖,點頭:“可破。”頓了頓,又說,“但得給我三十年。” “……”他這是在跟她講笑話嗎?那她是笑還是不笑?不笑似乎有點尷尬,但笑了,可能會死吧? “你臉是什么毛病?抽筋么?”楊無劫歪靠在茶幾上,饒有興味地盯著喻辰。 喻辰:“……”狗大佬! 楊無劫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心情突然極好,終于給她透了個底:“我本來也沒打算真的踏平君天山。” 嘁!以為我不知道嗎?我給你個面子才問問你罷了! “尊主是打算只殺何敘真和陳敘鳴嗎?” “他們倆也只是幌子,”魔尊大人側(cè)頭望了望腳下飛掠而過的山河大地,露出一絲殘忍笑意,“我要,圍點打援?!?/br> 第40章 莞城 譚與寬馬上就兩百歲了, 以他的修為,剩下的壽數(shù)超不過十年,已到了該回山門休養(yǎng)的時候。 作為斗元宗外門弟子, 若沒有奇遇讓內(nèi)門宗師收入門下,這一生能上君天山長住的機會,也只有最后這么幾年——還得是一生勤懇踏實,兢兢業(yè)業(yè)為宗門cao勞, 沒有大過的情況下。 譚與寬很慶幸, 宗主大弟子何敘真沒記恨他二十年前舉薦了那位“楊無劫第二”,還讓他安安穩(wěn)穩(wěn)繼續(xù)在莞城服役了二十年, 也幸虧他自己當(dāng)機立斷, 直接把那姜管事開革了, 不然他現(xiàn)在說不定落魄到哪里去了, 還談何上君天山養(yǎng)老? 來接管莞城的是個敘字輩弟子, 年紀也不小, 已有九十多了, 看著倒是很沉穩(wěn)。譚與寬把城中各項事務(wù), 一一交接給他,謝絕了送別宴, 自己的東西早就都收在儲物袋中, 也沒有再需要整理的, 便直接告辭,跟著來接他的弟子回山門去。 莞城就在君天山腳下, 但若沒有指引,看著山走一年,也上不去。 這便是護山大陣的功勞。但凡基業(yè)久遠的大宗門,都會有開山祖師傳下來的護山大陣, 也就是俗稱的山門。 護山大陣將陣法與結(jié)界結(jié)合在一起,不但能隱宗門于山中,連整座君天山也都變得可望而不可即,外人絕無可能誤入;門內(nèi)弟子若無師長之命,也不得隨意出來,只能一心修煉;外敵更是不得其門而入,就算能摸到陣法結(jié)界邊緣,只要稍微輕舉妄動,護山大陣即會發(fā)出警示。 當(dāng)然,種種傳說,譚與寬也都只是聽說過,他這個沒什么本事的外門弟子,在此之前,就沒進過護山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