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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北玉洐又將玄武結(jié)界加固,確保不會有任何人能進去。他踏出北極之地時,回頭深深的看了折念一眼,又在心中想。 “吟之,等我回來,我們就能見面了?!?/br> 惡羅這些年清凈許多,楚辭以往最是喜歡宴會熱鬧,近年來卻連面都不愿意露了,歡喜殿中大半的人都被遣散。 辭楚站在殿外,有些尷尬的說,“月公子請進,我就不進去了。有什么需要便叫我,我在外頭等著?!?/br> 北玉洐了然。 南厭離死后,楚辭得了一種怪病,無藥可救,無從得醫(yī),稱為心病,因為這種病每每發(fā)作起來心臟疼痛難忍,如萬蟻噬心。 想來這些年,辭楚雖用了南厭離的身體,也不敢在楚辭面前晃。他們兄弟二人倒是命運捉弄,以前同用一個身體時不能相見,如今,分開了,也不能相見。 楚辭瘦了很多,簡直可以用皮包骨頭來形容,鬼王殿下一向紫衣半攬,魅惑誘人的,或是輕輕挑著鳳目,或是低低蹙著秀眉,如今這些都沒有了,只有沉沉的死氣。 “來了啊?!?/br> 楚辭的聲音沙啞難聽,他見了北玉洐,像是一具了無生氣的干尸在緩慢復(fù)活,慢吞吞從木榻爬下來。這個簡單的動作幾乎就花了他好大力氣,又靠著椅背緩緩喘氣。 北玉洐僵硬了一瞬。 他仿佛在楚辭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些年若是沒有那株折念撐著,他應(yīng)該也和行尸走rou的楚辭差不多了。 蒼白的指尖指了指旁邊的金盞,里面盛有滿滿的一碗血水,楚辭說:“給你?!?/br> 北玉洐瞳孔驟縮,走到他面前,聲音也帶著幾絲嚴(yán)厲,“你瘋了?” 心頭取血,何其危險。 之前北玉洐和火焰一起來惡羅,也只取了楚辭一滴血,而這個瘋子……把自己慢慢當(dāng)當(dāng)?shù)母盍苏槐K血! “楚辭。”北玉洐看著他,聲音很冷:“厭離子已經(jīng)死了,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了?!?/br> 他說完這句話明顯看到楚辭整個肩膀瑟縮了一下,于是緩了緩才接著說:“你是厭離子養(yǎng)大的,他不會希望你這樣痛苦的活著,你不愛惜自己,是想讓他走也走的不安寧嗎?” 楚辭看著他,紫眸里晃蕩著波光,一萬年過去了,他的心已經(jīng)很平靜了,所以沒有爭辯,只是陳述事實。 “可是我很痛?!?/br> “我要怎么樣才不這么痛?!彼钢约旱男呐K,唇色是那種病態(tài)的紅,吐出來尖銳的詞,“他憑什么要安定???我安寧了嗎?我只有自己痛起來,才能看見他,我想看見他?!?/br> 北玉洐閉上眼,也不再勸了。 非是局中人,看客怎能懂其苦?這世上個人有個人的苦衷,他已經(jīng)明白了,勸也沒用。 “我走了,等火焰醒了,再來看你?!北庇駴欗樒鹱郎系慕鸨K,手腕卻猛然被楚辭拉住。 大概是那句火焰醒了,深深的刺激到楚辭,他看著北玉洐的眼睛里帶著亮光和希望,問:“火焰真的能醒嗎?” 北玉洐:“能?!?/br> “那……”楚辭緩了緩呼吸,喃喃道:“南厭離呢?他的rou身也還在,南厭離可以用折念嗎?” “不能?!?/br> “為什么?!”楚辭固執(zhí)又絕望,聲音帶著憤怒:“你是不是擔(dān)心我跟你搶折念?我不會的……我讓你先用,我再等等也行,你告訴我能,你告訴我能??!” 北玉洐垂下目,他的眼睛不再是海藍(lán)色,而是沉寂的黑,凝神看著一個人的時候,不像以前那樣溫潤,反而帶著莫思凡獨有的殺伐冷意,有些懾人。 北玉洐看著他,一字一句逼迫他清醒,“楚辭,你不是小孩了,你知道沒用的?!?/br> 是啊。 沒用的。 南厭離是坐化的,他是壽數(shù)盡了,是天道要收他。 楚辭無力的垂下手,不再反駁,又很慢的起身,縮回了昏昏暗暗的榻上,紗帳放了下來,便再不見天日。 北玉洐剛出惡羅就下起了暴雨,萬年前北海之濱塌陷,那時天河水肆虐,死傷無數(shù),此后他雖然修復(fù)好了結(jié)界,天氣卻也時常陰沉不定,像是那些枉死的人始終不得安息。 雨水漫濕鞋襪,也打濕了他披著的紅狐裘,北玉洐在電閃雷鳴的天氣里趕回北極,卻自虐似得,連避雨屏障都不肯給自己開一個,淋得渾身冰冷。 “兄長。” 忽而有一把傘停在了他的肩頭,北玉洐抬眸間和北凝初的視線撞了個正好。她身后還跟著火煜,火煜見了他笑道:“倒是沒想到在這遇到月公子了?!?/br> 北凝初許久不見北玉洐,看到他單薄的樣子心疼的快哭了,說:“兄長你怎么瘦成了這樣?” 北玉洐輕聲說:“無事,你們怎么在這兒?” 火煜回答道:“我和真真想去看看大哥,入了北極之境卻被玄武結(jié)界攔住了,這才知道月公子不在,這不趕巧在這里碰到了?!?/br> “月公子去了那里?” “惡羅?!北庇駴櫿f:“既來了,一同進去吧?!?/br> 火煜其實也是算著時間來的,剛知道北玉洐不在北極,心里已然猜了個大概,不免有些緊張,北凝初輕輕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幾人入了北極之境,一如既往的冰雪漫天,北玉洐帶著他們走向寒池,遠(yuǎn)遠(yuǎn)卻見那寒池冰面破開了一個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