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嘟~

    惺忪著眼的查小刀一把坐了起來，他拿起床頭柜上的電話，歪頭夾?。骸拔?？”

    “在么？”

    是李閻的聲音。

    “在，比你早完事好幾天。”

    查小刀打了個哈欠：“半夜兩點多鐘，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說？”

    “你出來一趟，我捅婁子了。”

    查小刀使勁撓著頭皮：“什么事這么嚴(yán)重，你現(xiàn)在在哪兒？”

    “你來，我給你個地址?！?/br>
    半個小時之后，查小刀揣著袖子走到公園長椅面前，和李閻并肩坐下。

    冷風(fēng)撲面，路燈下面，兩個男人坐在長椅上，查小刀翹著二郎腿抽煙，李閻面色沉重。

    “這次收獲不小啊？”

    雖然評級沒有變，可查小刀和李閻畢竟是有普通契約公正的隊友，很多資料彼此公開，別的不說，單是李閻現(xiàn)在身上紫紅色的威脅度，就讓查小刀明白，自己和李閻的距離又拉大了一點。

    本來以為這次單獨行動收益這么大，能迎頭趕上的。

    “我說，你這次是不是又在果實里傍上那個女強人了？”

    查小刀酸溜溜地開玩笑。

    李閻神色陰郁，沒理會查小刀的玩笑：“我現(xiàn)在沒地方住?！?/br>
    “……”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br>
    “和你那個吵架了？因為什么？”

    “本來，好好的……”

    時間倒回六個小時之前。

    完成結(jié)算的李閻再次睜眼，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正是晚上快十點鐘，廳橘黃色的燈光柔和，李閻能聽到低沉的歌聲。李閻記得，那是自己買給丹娘的黑膠唱片，美國七十年代的卡朋特樂隊，不過當(dāng)時買來的時候，丹娘聽的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不太喜歡。

    李閻打開手機日歷，才發(fā)覺這次自己算上結(jié)算強化，走了有快一周的時間。自己在南洋呆了五天，也耽擱了一段時間。

    他推動門把手走了出去，門栓轉(zhuǎn)動發(fā)出清晰的聲音。

    留聲機上黑盤轉(zhuǎn)動，丹娘縮在沙發(fā)的被窩團(tuán)里面，十顆腳趾外露，胳膊環(huán)抱膝蓋，捧著一杯熱水輕輕地抿。

    電視里放的是貓和老鼠。

    聽見門響，丹娘這才輕輕抬起了頭。

    “我回來了?！?/br>
    李閻下樓。

    “這次的果實結(jié)束，又去南洋呆了幾天么？”

    丹娘指了指桌上，保鮮膜罩住白粥，還有幾樣家常小菜。

    看光景，是中午時候做的了。

    “嗯，有點別的事?！?/br>
    “你還是心疼自己女兒嘛。”

    丹娘吹了吹杯子，縮在被窩里的上半身輕輕地前后搖晃。

    “哈哈?！?/br>
    李閻換了鞋，自然而然地往沙發(fā)上坐。

    “誒，等等。”

    丹娘突然叫住了李閻，臉騰地紅了。

    “啊，怎么了？”

    李閻自打認(rèn)識丹娘，還沒見過他這副小女兒的模樣。

    “你，你先上樓呆一會?！钡つ镌秸f越低，說到最后幾乎聽不見：“我沒換衣服?！?/br>
    李閻眨了眨眼，轉(zhuǎn)身走到餐桌前頭，給自己盛了碗粥，這才大咧咧地?fù)u頭：“不用，你穿什么都好看?！?/br>
    “你先上去?！?/br>
    披著絨被的丹娘只露出一張臉，說得有氣無力的。

    李閻端著粥點點頭：“好?！?/br>
    大概五分鐘左右，李閻在樓梯拐角敲了敲門。

    “好了么？”

    “下來吧?！?/br>
    丹娘脆生生地回答。她用發(fā)繩綁了一個單馬尾，穿上長袖的白色毛衣，原本就高挑的個子更拔高了幾分，柔美的長眉平添俏麗，和沙發(fā)上軟蓬蓬的被窩形成鮮明的對比。

    樓梯上的李閻心中忽然涌現(xiàn)出一股暖流。

    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兩個人的關(guān)系沒什么實質(zhì)性的進(jìn)展，但也就差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

    “你怎么了，下來?。俊?/br>
    李閻把碗里的粥喝干凈，下了樓梯。

    相處這些日子，李閻對丹娘的了解進(jìn)一步加深了，她不喜艷，偏愛穿白色和青色。不愛珠寶首飾，但喜歡高跟鞋和女包。

    喜歡聽婉轉(zhuǎn)悠揚的音樂，但是自己動手彈，就會選架子鼓和電吉他。

    愛看米高梅和上海美術(shù)廠的老動畫片，比如貓和老鼠和天書奇譚。特別是有一次看哪吒鬧海，丹娘一個翻江倒海的女山神，面對拔劍自刎的哪吒愣是哭了五分多鐘。

    上個月李閻看見一家訂制絨毛衫圖案的網(wǎng)店，給自己弄了一件黃色方塊的海面寶寶款，問丹娘要不要松鼠珊迪的時候，丹娘毫不猶豫地拒絕，并選擇了一款雪孩子。

    看上去溫婉嫵媚的丹娘，其實有相當(dāng)童真的一面。

    只是李閻啊，就不知道，就不可以預(yù)料。這大好的前程，怎么就毀在了自己手里頭呢。

    “李閻，我感覺得出來，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飯桌上，李閻和丹娘對面坐下。

    李閻往碗里夾菜：“怎么說？”

    “天家佛門有云，人不見風(fēng)，魚不見水，鬼不見地，龍不見萬物?！?/br>
    “什么意思？”

    “如果說過去你的rou身是水中之魚，那現(xiàn)在就是萬物之龍?！?/br>
    丹娘站起來，底下腰身，手指觸碰李閻的手腕。

    “本來我以為，這道伏山咒要在你身上埋個一年半載。沒想到你進(jìn)步這么快，現(xiàn)在以你的能力，也不再需要這東西的保護(hù)了。日子久了，反而影響你靈rou將合?！?/br>
    李閻沒往心里去，聽意思也明白，丹娘過去給自己埋了道護(hù)身符，不是什么壞事。

    受到丹娘食指尾指牽引，李閻也察覺出一點異樣，下意識集中注意力，一道青色絲線從自己的手腕浮現(xiàn)，一直連接到丹娘的尾指上。

    丹娘輕輕一笑，小指微微一揚。

    不料想那青色絲線從中斷裂，啪地一聲掉在桌上。

    丹娘一陣失神。

    大口扒飯的李閻吃得津津有味，看到丹娘臉色，這才停下筷子。

    “怎么了？”

    “……”

    丹娘一低頭，手掌一甩，那些青色絲線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她拿起筷子，飯碗遮住表情：“沒事，吃飯?！?/br>
    “到底怎么了？”

    李閻把碗放下。

    丹娘不說話，只是埋頭吃菜。

    李閻沒心情再吃，有些無措坐在一旁，心里咯噔一下。

    ……

    “然后，你就被趕出來了？”

    查小刀抱著肩膀。

    “我現(xiàn)在不是擔(dān)心我沒地方住，我是怕她一生氣出走，不再見我。”

    李閻擰著眉頭揉太陽xue。

    “那你到底干什么了？”

    查小刀心直口快。

    李閻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也茫然地看著李閻。

    “……”

    查小刀悻悻地別過臉，他一拍大腿：“兄弟落難，我能不管么？你先到我那兒去住。等丹娘消了氣，你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