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身份后，曹良問話，周寂年和謝寧在一旁靜聽。

    兩人讀過幾年書，秀才都沒考中，遂棄筆從商。

    根據(jù)他們交代，最后一次見死者段茂才，是在城中的有書茶館里。

    鄧仕強(qiáng)問：“你們在有書茶館做什么？”

    一人答：“茂才兄自得了三彩畫眉，時(shí)常帶去有書茶館里聽書，若是有那同樣愛鳥如命的同道中人，他必上前結(jié)交一二?！?/br>
    鄧仕強(qiáng)：“可有與人發(fā)生沖突？”

    “除了聽書交友，茂才兄在茶館里從未與人起過爭執(zhí)?！?/br>
    另外一人想了一想，支吾道：“茂才自從得了那只鳥兒，便時(shí)常帶去茶館里炫耀一番，這才惹上殺身之禍?？墒牵@案子去年不是已經(jīng)破了嗎？”

    他們當(dāng)時(shí)也被知府問過話，所以多有關(guān)注，最后得知抓到了兇手，這事兒在心里也就放下了。沒想到，時(shí)隔半年，馬上要過年了，又被叫去問話，著實(shí)晦氣。

    鄧仕強(qiáng)拍了一下桌子，“大膽！”

    曹良相對淡定，“不該問的別問，段茂才炫耀三彩畫眉，茶館里可有人做出奇怪的舉動？說過些什么奇怪的話？”

    “倒確實(shí)有人問過價(jià)錢，得知那三彩畫眉價(jià)值千金之后，勸說茂才兄將畫眉養(yǎng)在家中，小心歹人?！?/br>
    “當(dāng)時(shí)茂才兄是這樣說的：我父親是段大千，我這只畫眉，誰要敢動，我砍了他雙手喂狗。”

    鄧仕強(qiáng)一聽有戲，馬上吩咐：“你二人隨我去客棧，將問段茂才這話的人給我找出來！”

    鄧仕強(qiáng)說完，就帶著幾名捕快，一行人浩浩蕩蕩去茶館辦案了。

    曹良等人走了，才嘆了口氣，“鄧大人雷厲風(fēng)行，豈不是打草驚蛇！唉，還請周縣令跑一趟，讓吳道封城，我?guī)巳フ以┓盖牟┛诠┥系男∧镒?。?/br>
    周寂年幫忙傳了話就牽著小夫郎準(zhǔn)備回南漁縣，曹良和鄧仕強(qiáng)連吳道都防，沒有理由會透露破案細(xì)節(jié)給他，所以留下來也是耽誤時(shí)間罷了。

    且謝寧很掛心渝哥兒。

    渝哥兒昨夜沒見著父親們，跟著爺爺去睡覺也沒有鬧，但是第二日，醒來依舊沒見著父親們，他就不愿意了。

    渝哥兒兩條小短腿倒騰飛快，栽栽愣愣地往院子跑，站在緊鎖的院門后面，兩只小手貼在門上，用了吃奶的力也未能推動分毫。

    綠禾先跑了過來，想要抱起他，只是一伸手，渝哥兒就嚎哭，“哇啊啊……”

    林錦跟在后面，忙說：“別動他，若惹哭了他，寧郎又不在，哄不住?！?/br>
    綠禾只好蹲下來，輕撫渝哥兒細(xì)軟的頭發(fā)，“渝哥兒這是要去哪？”

    渝哥兒扁著小嘴巴，圓圓的大眼睛掃過綠禾的臉，小胳膊一抬，指著右手邊的院墻，嘴里喊：“爹！”

    兩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院墻另一面是一個(gè)露天場地，再過去就是縣衙，周寂年辦公的地方。

    因?yàn)殡x得近，縣衙又最是安全，偶爾周寂年公務(wù)繁忙，謝寧拎著食盒，抱著兒子去給周寂年送飯。

    渝哥兒雖年紀(jì)小，但是已經(jīng)有了模模糊糊的印象，知道那里是他父親待的地方，而他爹爹若是不在家，就是也在那處。

    “你父親和爹爹去府城了，渝哥兒乖，跟爺爺回去吃飯，吃完他倆就回來抱你了好不好？”

    兩歲的渝哥兒能聽懂，但是不愿意聽話，舉著手指向右墻，急的來回跺腳，“爹爹！”

    見林錦和綠禾還是一直勸他，他終于忍不住了，大眼睛馬上就起了霧，張了小嘴兒嗷嗷哭，“哇啊啊……”

    林錦也急了，心疼的不得了，伸手想要去抱他。

    “不不！啊嗚嗚……不不……”渝哥兒小手‘啪啪’拍打面前的手，轉(zhuǎn)身扒著結(jié)實(shí)的院門，小爪爪用力推，想要開門。

    羌活過去把門閂抽了出來，渝哥兒還是推不動，院門都是實(shí)木制作的，他人小，力氣還不如徐徐微風(fēng)。

    渝哥兒不讓抱，自己又出不去，把自己急得哇哇大哭。

    羌活蹲下去強(qiáng)行抱起他，渝哥兒兩只小腿兒有勁兒的蹬人，小巴掌拍在羌活肩膀脖子上，還是有些疼的。

    “我?guī)闳フ业?，你哭這么大聲叫他聽見了，他要教訓(xùn)你了，你怕不怕？”

    “嗚嗚……呵呃……”渝哥兒打了個(gè)嗝，小爪爪捂住嘴巴抽抽。

    他們住在縣衙，渝哥兒小，有時(shí)會無故啼哭，大家都勸不住的時(shí)候，謝寧跟他說，你父親在前頭辦案，不許喧嘩。

    說得多了，渝哥兒也聽進(jìn)去了，有時(shí)候家里養(yǎng)的那頭老母羊‘咩咩’叫喚，他小人家家跌跌撞撞跑去，沖著母羊喊：“不不！”

    母羊一直被謝寧養(yǎng)著，打算給它養(yǎng)老送終。

    羌活抱著渝哥兒去了周寂年辦公的書房，去了辦案大堂，去了縣稅檔庫。

    一路上遇到周寂年的下屬縣丞和縣尉，兩個(gè)人逗他，他瞪著大眼睛，小孩兒哭過的眼睛不似大人那般紅，他更加黑白分明，清晰透徹，只眼睫毛還濕漉漉，一簇一簇的。

    往?？h尉探手想抱他，他都不拒絕的。

    這會兒揮手踢腿兒的，‘啪啪’將人手背拍的作響。

    羌活只好抱著他出了縣衙，走一路指一路，渝哥兒都只是拿一雙大眼睛去看，嘟嘟著小嘴兒，一言不發(fā)。

    直到羌活指著水里游的鴨子，“渝哥兒瞧，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