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漢尼拔就弄明白了那股奇怪的氣氛是打何處來的了。

    那張高背的半工皮椅，不知在什么時候轉(zhuǎn)向了書架的方向，只朝著門口的漢尼拔露出一個難以捉摸透的黑色椅背。而漢尼拔非常確信，在他離開的時候，椅子是正常的擺向。他向來是一個自律的人，當(dāng)然，也有人將這種自律視為強(qiáng)迫癥的一種。但不管怎么說，他是絕對不可能將椅子旋轉(zhuǎn)成這個角度然后離開辦公室的。

    漢尼拔慢慢地朝著辦公桌的方向走去。路過平日里診療時，和病人面談坐的沙發(fā)旁，漢尼拔順手拿起了放在沙發(fā)旁矮桌上的鋼筆。

    “萊克特醫(yī)生?！币粋€語調(diào)輕浮的聲音響了起來，“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拿起那么尖銳的東西。畢竟……你要面對的是一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進(jìn)入你辦公室的人。”

    “你是誰？我們認(rèn)識么？”

    辦公椅慢慢地轉(zhuǎn)了過來，一個金發(fā)男子穿著一身有點(diǎn)皺巴巴的休閑西服，拿起一根煙沖他招了招手：“你辦公室禁煙么？”

    “禁。”漢尼拔回答得毫無熱情可言。

    “真可惜?！蹦腥藢煹鹪诖竭叄缓蟛恢趺吹嘏鲆淮匦』鹈纾h(yuǎn)遠(yuǎn)看上去，像是把一個打火機(jī)藏在了手心里。他講火苗湊近香煙，一副不把漢尼拔的禁煙宣言放眼里的模樣，深深地扎了了兩口煙嘴，煙絲迅速地燃了起來，燒得紅彤彤的。男人吐了一口煙圈：“可惜，我剛才只是隨口問一下而已?！?/br>
    漢尼拔已經(jīng)恢復(fù)了常日的冷靜，隔著一段距離站定：“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么？”

    “不不不，你問錯問題了?！蹦腥藢煀A在食指和中指間，輕輕地?fù)u了搖手。

    漢尼拔笑了一下：“是么？那我換一個問題。你是誰？”

    “約翰·康斯坦丁。不過那個不重要，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叫我布拉德·皮特。名字只是個代號。我倒覺得我比布拉德·皮特要帥。”康斯坦丁笑了笑，補(bǔ)充道，“所以，這個問題雖然問對了，但是沒什么價值?！?/br>
    “那么，康斯坦丁先生，在你看來，什么問題才算是有價值的問題？”

    康斯坦丁笑了起來：“你應(yīng)該問，‘你有什么能幫得上我的’？”

    漢尼拔目光晦暗不明：“那么，康斯坦丁先生，您有什么能幫到我的？”

    康斯坦丁笑了，他站起身來，彈了彈不小心落在衣服上的煙灰：“喬安娜·里克曼。”

    漢尼拔挑了一下眉：“哦？我為什么會對她有興趣呢？”

    “你不是對她有興趣，你是對事物有興趣。愛德華·肖恩的肝臟，莉莉·伯恩斯的腎，安吉拉·伯德的背脊rou?！笨邓固苟〉哪樕祥W過一絲厭惡，“還要我繼續(xù)背下去么？老實(shí)說，我可能背部全?！?/br>
    漢尼拔此刻已經(jīng)開始在估算自己和眼前這個不注重形象的男人動手的話，自己能占到多少便宜了：“那您為什么要幫我呢？”

    康斯坦丁終于露出了生意人般的微笑：“因?yàn)槲乙獑贪材取だ锟寺纳囝^。”

    “舌頭？”漢尼拔仔細(xì)觀察著康斯坦丁的表情，“你打算怎么烹飪呢？”

    烹飪了之后，會不會影響到謊言之舌的效果？康斯坦丁以前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會兒被漢尼拔這么一問，他明顯地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回答道：“嗯……直接生吃？涼拌吧?？赡軙霭??！?/br>
    漢尼拔沒有放過康斯坦丁臉上任何一點(diǎn)細(xì)微的表情：“舌頭的話，我衷心建議你嘗試煎一下，你不喜歡太熟的，三分就夠了?！?/br>
    康斯坦丁不太喜歡這個話題，他過來只是想利用漢尼拔對付喬安娜而已，他并沒有考慮過如何烹飪?nèi)藎rou。他又不是變態(tài)，沒事考慮舌頭怎么吃干什么！如果不是擔(dān)心路西法逮住他的話，他就自己對喬安娜動手了。至少……由他出手的話，那姑娘至少能留下一條命。

    康斯坦丁看了看眼前這個文質(zhì)彬彬的心理醫(yī)生。

    讓他來，那個叫喬安娜·里克曼的可憐蟲，估計(jì)是死定了。

    盡管如此，康斯坦丁卻絲毫不覺內(nèi)疚。在他看來，讓喬安娜卷入這些事件里的人確實(shí)是他。但那也并非他的本意，如果不是路西法那天窮追不舍，他也沒想過將謊言之舌放在喬安娜身上，以此來脫身。從這個角度看，喬安娜被謊言之舌攪亂生活確實(shí)是很倒霉。但是……天下倒霉的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邓固苟〔挥X得自己應(yīng)該為倒霉的人負(fù)責(zé)。如果上帝憐憫她的可憐遭遇，或許會寬恕她和路西法交往過密的罪過，允許她進(jìn)入天國。

    至于她被漢尼拔這樣的變態(tài)盯上，純屬她自己作死。如果不是她自己要插手漢尼拔的事，她就不會被盯上。

    如果她沒被漢尼拔盯上，恐怕康斯坦丁也不會想到和這么個變態(tài)殺人狂合作，以此來奪取謊言之舌。

    要么怎么說可憐之人并非全然無辜呢？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又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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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康斯坦丁算盤打得很圓滿, 但很可惜, 事情的進(jìn)展卻不像他想象的那樣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