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被裝病過來占便宜的那種坑過幾回，還挨了掌柜的打罵之后，他便再沒了做這好心人的念頭。

    小二甩了甩手里的白布，過來趕人了，那年輕和尚也不惱，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溫潤模樣，可腳下未動，分明又確是需要店家的施舍。

    大概是經(jīng)歷過不少次這樣被驅(qū)趕的情況了吧？

    溫染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心里不忍，便朝那小二招了招手，說道：“這位大師怕是運(yùn)氣不好被困在山上了吧，你去給他打一份齋飯，錢我來付?！?/br>
    小二見有了負(fù)責(zé)出錢的金主，那態(tài)度立馬就不一樣了，反正生意也慘淡，干脆就讓直接那和尚進(jìn)來。

    然而年輕和尚卻沒有動，木然地站在原地，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二嘴巴還挺毒：“有的吃你還在這兒裝什么活佛?。恳粫盒」硬徽埬懔?。”

    溫染看著也覺奇怪，以為是自己傷了人家的面子，便趕緊解釋道：“大師，我看你頗有眼緣，想來是我今日與佛祖有緣，一碗齋飯，望笑納?！?/br>
    年輕和尚清明的眼眸微動，像是沉寂已久的死水終于驚起了一片漣漪。

    “……多謝?！焙蜕械椭^輕聲道了謝，聲音很小，如果不是溫染聽了還不錯，怕是根本聽不到。

    小二給他打完了一碗素菜后，和尚收好飯缽，終于是離開了，只是自始至終似乎都執(zhí)著地低垂著頭，不愿正經(jīng)看上溫染一眼。

    溫染沒怎么和信奉佛教的人有過接觸，印象里好像也就是小時候曾經(jīng)在某個慶典上見過地藏王菩薩自冥界傳來的影像。

    不過本來也是湊巧舉手之勞罷了，溫染并沒有放在心上。

    ……

    另一邊。

    書院那頭的白哲按照計劃去尋那發(fā)瘋的王冕同伙，先前有聽說此人已經(jīng)被轉(zhuǎn)到了書院的其他地方，不住宿舍了。

    白哲四處尋了一圈，竟然是在徐先生的居所門口發(fā)現(xiàn)了書院以外的人員，這才讓他找到了那人的位置。

    宿舍那邊不□□寧，書院可能是怕瘋掉的學(xué)生再影響或傷害其他學(xué)生，因而把他轉(zhuǎn)移到了這邊。

    平日里就徐先生脾氣比較好說話，書院跟他說了情況之后，他就把自己的院子臨時借了出來。

    白哲潛進(jìn)去的時候，從薛家莊醫(yī)館請來的老大夫正在給那學(xué)生看病。

    “大夫，這學(xué)生如何了？”

    “唉，你們這兒剛死了人，半夜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怕是受了什么驚嚇才引發(fā)的瘋病?！?/br>
    “不會是有仇家故意嚇?biāo)?？?/br>
    老大夫奇怪道：“何出此言？”

    “這學(xué)生是天字院的，家里雖說家道中落，境況一般，但是和王冕交好，背地里欺壓同學(xué)慣了，看他不順眼的人怕是有許多。第一天出事那夜，他們幾個一伙兒的就被人綁在了御書閣的門前，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誰對他們動的手?！?/br>
    “你們也是，早管管說不定就沒這些事了！”老大夫和書院里的人也打交道有些年頭了，說話便直了些。

    書院的人也是一聲嘆息。

    天字院的學(xué)生來自四面方，有不少是世家出身，雖說這般資質(zhì)的往往在家里地位也不怎么樣，可終究是世家，他們總不能一個個全都得罪了。

    全院上下敢動真格的怕是也只有那文吾先生了，聽說曾經(jīng)教訓(xùn)過王冕兩回，也給書院招了些麻煩……

    白哲在暗處觀察了半天，見那學(xué)生除了渾身發(fā)抖，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外，連個字都吐露不清，看來是真失了神志了，竟討不得一點(diǎn)有用的線索。

    別無他法，他只得改去找巫凡。

    巫凡前一夜曾經(jīng)和此人幽會過，有很大的嫌疑。

    然而回了宿舍卻撲了一個空。

    巫凡竟然出書院了。

    白哲蹙了蹙眉，他們之前排隊的時候根本沒有看到巫凡，他居然出院了？

    此人著實神出鬼沒。

    如今山路還未完全疏通，巫凡出書院無疑只有一個去處——薛家莊。

    一路追蹤。

    白哲很快來到了薛家莊，所幸莊子本就不太大，他順利地找到了巫凡。

    以及他身邊的一位新玩伴。

    仍然是天字院的。

    隱蔽的角落里，巫凡雙手攀著面前之人的脖頸，眼角淚痣下掛起的笑容十分勾人，就連衣襟也有些微微敞開。

    倆人正是濃情蜜意之時。

    白哲就在暗處看了一陣。

    沒多久，那天字院學(xué)生便被不遠(yuǎn)處的同伴喊了一嗓子。

    此人似乎挺忌諱暴露自己和巫凡的隱秘關(guān)系，因而迅速拉開了還纏著他的巫凡。

    “行了行了，我先走了！”生怕同伴過來找他，那人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快步跑出了這里。

    巫凡見那人毫不留戀地走遠(yuǎn)了，眼神一瞬間變得陰郁起來，嘴上倒是沒說什么，但還是黑著臉打算也離開此處。

    不過剛邁了兩步，面前突然閃出個人影來。

    “……這不是咱們院里的大名人嗎？”巫凡一點(diǎn)也沒有被撞破什么的尷尬，反而迅速轉(zhuǎn)換出了一副笑臉來，“怎么，你也想找我？”

    這話似乎有些曖昧不明的深意。

    “雖然我從前只做天字院的生意，不過……”巫凡刻意拖長了尾音，慢慢向白哲貼了過去，“如果是你的話，倒也未嘗不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