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個嘛……”

    鶴姬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赧然，聲音也微不可察。

    “其實，說起來很不好意思，我昨天早上就吃壞肚子了，不知道怎么就昏了過去。等我醒來時，已經(jīng)在醫(yī)務(wù)室躺了大半天了?！彼貞浿拔宜脮灪鹾醯?，就記得校醫(yī)給我開了點胃藥，讓我回去好好休息。不過，話說回來，那個醫(yī)生他么，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一點點……猥瑣。”

    她婉轉(zhuǎn)地說，眉毛微微抖動。

    “夏馬爾？”松雪了然。

    “好像是這個名字。”鶴姬點了點頭。

    松雪輕咳：“看來，昨天還真是多災(zāi)多難的一天。”

    “唉，我原來的運氣沒那么差的。”鶴姬撓了撓臉頰，“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有些頭疼，感覺忘記了什么事情……”

    她隨口說到一半，突然皺緊眉頭，毫無征兆地嘶了一聲，按住額頭，身形一晃，差點摔倒。

    “要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嗎？”松雪在她身旁，及時伸手拉住她，低聲詢問。

    鶴姬蒼白著一張小臉，虛弱地?fù)u搖頭：“不用了，其實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突然又開始頭疼了，忍一會兒就好。”

    松雪也不再追問，輕輕點了點頭。

    ……

    等她們走進(jìn)教室，鶴姬頭疼的情況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許多，臉色也恢復(fù)過來，直到上午的幾節(jié)課過去，再沒有復(fù)發(fā)。

    并盛高中沒有食堂，午休時，學(xué)生們都是自備便當(dāng)，或是去學(xué)校小賣部買面包湊合。

    松雪這回提前做了準(zhǔn)備。昨晚回家前，他們正好路過便利店，她買了一份即食便當(dāng)塞在書包里帶過來。

    但她不習(xí)慣吃冷菜，拿著便當(dāng)盒轉(zhuǎn)悠了一圈，打算去找微波爐熱一下再吃。

    還真的讓她找到了。

    在年級辦公室外的茶水間，除了她，還有另一個人在。

    正是昨晚在鶴姬公寓外狹路相逢的獄寺隼人。

    銀發(fā)少年聽到腳步聲，朝走廊看了一眼，仍然慣例皺著眉頭，面露不快。

    松雪經(jīng)過他身邊時，他還是往后挪了一點讓出位置，看她打開微波爐，把自己便當(dāng)盒拆了包裝，放進(jìn)去。

    這邊剛開始運轉(zhuǎn)，另一邊叮地一聲，獄寺緊跟著直起身來，插在褲兜里的雙手也伸了出來。

    隨著他起身的動作，外套上掛著的銀鏈也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匕l(fā)出清脆的撞擊聲，完全是一副不良少年的打扮，居然也沒有老師來管。

    至于風(fēng)紀(jì)委員……一般的風(fēng)紀(jì)委員肯定也不敢惹獄寺。

    而云雀，可能是看在他們曾經(jīng)并肩戰(zhàn)斗過的份上——其實她很懷疑云雀是否會承認(rèn)這一點——大發(fā)慈悲，只要獄寺穿了校服，沒做出明顯的違紀(jì)行為，他索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哦對了，他今天和一樹出去了，不在學(xué)校呢。

    獄寺打開微波爐，取出一袋飯團，拍了拍水珠，唰拉一聲撕開包裝。

    從他專門跑來攻微波爐的行為，松雪感覺他的生活方式還挺精致，可再看他吃東西那副心不在焉、囫圇吞棗的模樣，又十分矛盾。

    她好奇地觀察了一會兒，終于出聲：“獄寺君?！?/br>
    銀發(fā)少年立刻警惕地瞪過來，語氣生硬：“你有什么事？”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松雪不緊不慢，再次重申了“偵探”那一套說辭，然后才道，“澤田綱吉，他的家人在他失蹤后非常擔(dān)心。我聽別人說，你們以前很熟，我想你或許會知道他去哪兒了？”

    在狹小的茶水間，他們隔了不到兩米的距離，彼此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因此，當(dāng)獄寺聽到她的話，一雙漂亮的綠眼里瞳孔微微一縮，松雪也沒有錯過這個細(xì)節(jié)。

    “你問他做什么？”獄寺慢慢地開口，聲音變得更僵硬了，還有些明顯的煩躁和排斥感，仿佛十分抵觸想起這個名字，原本要說什么，到了嘴邊卻打住了，化成一聲輕嘖。

    “你們不是朋友嗎？”松雪輕飄飄地問，“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該找誰了。畢竟，班上的同學(xué)都說——他是一個廢柴嘛?！?/br>
    獄寺的肩膀不自然地一抖。

    但他還是一聲不吭，專注地盯著自己手里的飯團，仿佛要用眼神在上面燒出一個洞似的。

    松雪安靜地等了很久，才聽到獄寺擠出一句話：“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現(xiàn)在，那個人與我無關(guān)?！?/br>
    說完之后，他便力氣盡失般地向后靠在墻壁上，將最后一口飯團塞進(jìn)嘴里，緊緊地閉上嘴，將戴滿了戒指的左手插回褲袋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的背微微彎曲，行色匆匆，顯得有些狼狽，銀發(fā)卻被走廊外面的陽光照得耀眼無比

    松雪注視著他的背影，莫名地感到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只孤狼，落寞地遠(yuǎn)去。

    直到微波爐叮的一聲響了，她才收回目光，回頭取出她的午餐，一邊想：可不是嘛，對綱吉的感情被迫收回，而代替的澤田一樹卻不那么在乎這個忠心耿耿的嵐守，反而對著別的男人殷勤搖尾巴。

    此刻的獄寺隼人，確實和被拋棄了沒什么兩樣。

    *

    放學(xué)后，松雪按照自己的原本計劃，如約拜訪了澤田宅。

    ——感謝貝爾菲戈爾的傳話，早上的時候斯庫瓦羅罵罵咧咧地沖過來，將一張紙拍在了她的門板上。

    重點不在于紙上寫了什么，而是，上面蓋上了死氣火炎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