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濯驚訝極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要見他就是為了問這個？什么樣的契機促使她問這個啊？

    鳳濯仔細看了看阿灼，確認她還是懵懵懂懂的。

    他順手拿起桌上的靈果遞給阿灼。

    阿灼便接過來啃，“嗯，甜！比在鬼族吃過的還好吃。”

    這種朱果是仙界比較高級的靈果，也是從前他沒法拿給她吃的。他們家窮嘛，每個月都要還債。

    那天在鬼族看她還挺喜歡吃的，方才便讓人準備了。

    “呃，姑姑，你特地跟帝君說想我了，要見我，就是要說這個啊？”

    阿灼道：“當然不是。我沒有過喜歡的人，就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這種感受。反正我是覺得喜歡的人死了，就失心瘋了挺奇怪的。尤其他還是......”

    阿灼是真的不太能理解。

    她也不是沒見過死了妻子的男人，再難過，一段時日也就漸漸好了。何至于、何至于瘋掉??？

    鳳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在說誰??？”

    她什么時候見過得失心瘋的人??？他怎么不知道呢？

    阿灼左右看看，然后湊到他耳邊小小聲地道：“帝君啊！”

    鳳濯猛地轉(zhuǎn)頭看過來，“你說誰？”

    他這個反應(yīng)阿灼一點不驚奇。她又小聲地說了一遍，“帝君啊?！?/br>
    鳳濯看著她，“你為什么會這么說??？”

    這要是旁人當面說他失心瘋了，他這會兒早發(fā)作了。可說他的人是這小祖宗，他能有什么辦法？

    那只能聽著唄，還得問清楚她從哪里來的這個錯誤印象。

    阿灼道：“鳴兒告訴我他小的時候，帝君一宿一宿的吹《招魂》。而且不是只吹一天，是那些年常常這么一吹一整天的?！?/br>
    鳳帝腹誹了一聲：原來是鳴兒！他得給這小子松松筋骨了。

    “不過，我也不是據(jù)此就斷定了的。畢竟那時候長公主剛走不久，他哀毀過度也是有的?？蛇@回跟著他去鬼族，我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啊?！?/br>
    鳳濯閉閉眼，“你看出什么、聽到哪些斷定他瘋了的？”

    阿灼道：“我們被鬼族的幽明長老追擊，他居然還一直笑個不停。我趴他背上都能感覺到他胸膛的震動。呃，這個也可以勉強說成是洪荒時代的老家伙都拿他沒辦法，他得意吧。雖然帝君不像是這么外放的性格。但那畢竟是洪荒時代的老家伙?。　?/br>
    “還有呢？”

    “真正讓我確定的是我們逃脫之后，他居然連原身都現(xiàn)出來了。完全忘了我還在他背上。我當時都嚇壞了，我居然騎了帝君呢！就是我都不愿意化出原身被人騎的。”阿灼邊說邊肯定的點頭，“他當時肯定是瘋病發(fā)作了?！?/br>
    鳳濯以手掩面，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阿灼給他時間消化這個事實。她端過果盤放在腿上，‘咔嚓咔嚓’又吃了一顆朱果。

    她吃完才道：“我知道這個事很難以讓人接受。但帝君他真的有病！”

    鳳濯道：“那你跟我說這個......”

    “我這次去鬼族，看到鬼族的領(lǐng)地被打得亂七八糟的。鬼族子民也因此生靈涂炭。天君上次來我們鳳族就居心叵測，還想挑唆鳳簫殿下爭權(quán)。你說萬一天族大軍壓境或者對我們使用陰謀詭計，這當口帝君他偏偏發(fā)病了要怎么辦？”

    她除了擔心鳳族，還擔心鳴兒呢。

    鳳濯放下臉上的手，“你是出于這個擔心才急著要見我??？”

    “是啊，我人微言輕，有些話也不敢講。小耀你設(shè)法探探白寧仙官的話吧。我覺得他應(yīng)該不會一點都不知道。但萬一呢？要是他真的不知道，你就給他提個醒。也算咱們盡到責(zé)任了?！?/br>
    鳳濯道：“然后讓白寧提醒帝君吃藥么？”

    阿灼點頭，“總得想想辦法啊，而且還得瞞住這個消息。給人知道，鳳族內(nèi)部難免動蕩，而外敵也不會放過這樣的天賜良機?！?/br>
    她說著看小耀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便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憂國憂民有點奇怪??？我也不是只知道吃和玩的好吧。我這叫‘位卑未敢忘憂國’！”

    鳳濯心道：行吧，好歹這是關(guān)心他！

    “嗯，我會找機會和白寧說的?！?/br>
    阿灼放下心頭重負，伸手抱住小耀的一只胳膊，“小耀，少帝認我做小姨了。他說我身上有他阿娘的味道，我也覺得看到他就親近得很。我以前都不知道，原來我這么喜歡小娃娃啊?！?/br>
    鳳濯‘嗯’了一聲，你是挺喜歡他的。他一路看阿灼學(xué)著自己照顧她的樣子照顧鳴兒，牙根其實是有些發(fā)酸的。

    阿灼道：“鳴兒真的好漂亮?。∥乙院笠藿o一個漂亮的男人，這樣生下來的小娃娃才會更漂亮。我不想他去打仗，我想鳳族一直這么太太平平的。”

    “那在姑姑眼底，什么樣的才算漂亮男人?。俊?/br>
    阿灼咽了咽口水，轉(zhuǎn)而跪坐在小耀跟前，“我跟你講，昔年長公主麾下的三十六將我已經(jīng)見過三個了。都是個頂個的美人，而且各有特色！好想有機會能見個遍。不過你放心，我沒那么大野心。這種人跟我們家差距太大了，齊大非偶。我就是想看看而已！你以后的姑父肯定是跟咱們門當戶對的。哎呀，不說這個，總得等你成了親再說啊。姑姑如今是有月例的人了，不會再拖累你。而且帝宮包吃包住，我的月例都攢起來給你娶媳婦?！?/br>
    鳳濯看她眉飛色舞的，一副可以一雪前恥的樣子不由好氣又好笑。

    而且，姑父，哪門子的姑父??？

    第26章 既然是見縫插針見一面，……

    既然是見縫插針見一面，時間肯定就不會太長。

    阿灼臨走，鳳濯讓她把那四顆朱果帶走了。她放進了虛鼎里，以后拿出來的時候會和放進去時候一樣新鮮。

    這個她沒打算跟王雨諾她們分了。太金貴了，來歷不大好說。

    不過她再次肯定小耀在帝宮比她之前想得要混得好。朱果都可以隨便拿給她吃呢。

    白寧把人送出去又回來，“帝君，姑姑已經(jīng)回宿處了?！?/br>
    方才阿灼一離開，鳳濯就恢復(fù)了原樣。這會兒臉還沉沉的。

    “帝君？”白寧有點奇怪，他還以為今天會相談甚歡呢。明明這十六年，帝君已經(jīng)快活了許多。

    鳳濯看向他，“沒事，就是讓她把我堵得一口氣出不來又咽不下去?！?/br>
    白寧愕然，“屬下方才看姑姑挺關(guān)心帝君的啊。她路上還跟屬下打聽長公主呢。難道不是因為她對帝君有意，所以在意起小殿下的親娘來了？”

    鳳濯失笑，“她以為本君因為鳴兒母親的死得了失心瘋，才會問你的?！?/br>
    他說完看白寧表情有些古怪，“怎么，你也覺得本君得了失心瘋？”

    白寧訕訕地道：“一開始、一開始真的那么以為過。尤其是您成天躲在這里頭吹《招魂》的時候。那時候?qū)傧虏恢滥婺馨验L公主那一抹殘魂滋養(yǎng)到如今的程度?！?/br>
    他甚至都不認為那一抹殘魂是真實存在的。那些年帝君的狀態(tài)真的是有夠糟糕的。

    鳳濯看白寧也有過這樣的想法，再仔細想了想阿灼說的根據(jù)。

    自己是情難自禁的反應(yīng)，在完全不知情的她看來可不就是失心瘋。

    “帝君，您不準備告訴姑姑么？”

    鳳濯苦笑，“如今都已經(jīng)當我是失心瘋了，再告訴她還得了？還是先等她的魂魄修復(fù)好，左右三百年都等了?！?/br>
    前頭兩百多年，他近乎無望的守候著。如今人活過來了，雖然樣貌、性子都變了個人一般，但確實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也罷，她還沒恢復(fù)記憶都開始憂國憂民了。真恢復(fù)了，怕是又會如前世那般。

    如今能讓她盡量自在的過日子也是極好的。

    只不過，難道為了讓她安心，他還真裝著治療失心瘋不成？

    阿灼走出禁地一截，一拍腦門，“哎，我就說忘了什么事嘛。我忘了告訴小耀他其實還有個叔叔或者姑姑的?！?/br>
    她先去了一趟書庫那邊銷假。

    崔管事看看她，“有好消息么？”

    阿灼點頭，“有，小耀在空間縫隙里得到了機緣。他暫時不會出來。”

    “這可真是禍兮福所倚啊?！贝薰苁骂D了頓，“阿灼，我那天聽白寧仙官叫你‘姑姑’??？”

    他以前單知道司允和凌統(tǒng)領(lǐng)關(guān)系甚好，原來白寧仙官跟凌統(tǒng)領(lǐng)關(guān)系也好到隨著凌統(tǒng)領(lǐng)叫‘姑姑’的程度了？

    “嗯，白寧仙官很是客氣?！?/br>
    崔管事一陣猶豫。

    雖然一直知道這個崗位就是為阿灼生造出來的，是上頭有意關(guān)照。所以他平常也挺照顧阿灼。

    但讓他也喊‘姑姑’還是不情愿啊。

    阿灼反應(yīng)過來忙道：“崔管事沒跟我家小耀稱兄道弟吧？”

    “沒有?！?/br>
    “那咱們一切照舊就好?！边@可是直接管著她的人啊。

    崔管事點頭，下巴微抬，“那是你的月例，發(fā)放的人一起送來了。我替你簽字畫押代領(lǐng)的。”

    普通宮人自然是得自己去領(lǐng)。但小書庫這邊崔管事是戰(zhàn)場上受傷來此養(yǎng)老的老資格，阿灼又擺明了是關(guān)系戶。管這事的人就直接一起送過來了。

    阿灼把桌上的錢收起來，“謝謝崔管事。”

    “你長途跋涉剛回來，明日不妨再休息一日。”反正這兒有你不多，無你不少的。

    阿灼從善如流的表示確實還有點疲憊，那明日她就不過來了。

    回到宿處，王雨諾和吳涵等人自然也問起凌耀的事，阿灼把對崔管事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一時凌耀不是出事了，而是得了機緣的事就這么傳開了。

    阿灼的日子自然也就更好過起來。

    一開始凌耀剛失蹤半個月，大家都念著些香火情分對阿灼照顧幾分。

    但情分用一點少一點，畢竟人走茶涼。

    現(xiàn)在可就不同了，顯見得凌耀還大有前途啊。

    不過阿灼征得小耀同意把這事兒外傳，主要還是出于一個做姑姑的責(zé)任感。

    小耀年紀不小了，該成親了。

    如今她不再是拖累，小耀就又成了有地位、有前途的香餑餑。

    家里就他們姑侄二人，小耀的婚事理所當然由她這個當姑的來cao持啊。

    她放出這個風(fēng)聲，回頭少不了找上門來的人。肖楚楚jiejie那種就算了，但其他人她就可以先打聽著了啊。

    晚間在膳房吃飯的時候，王雨諾和吳涵看阿灼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她的打算不由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