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追問。還是別說破的好吧？看到夕陽，會讓他聯(lián)想起「夸父追日」，想起她對他說的那些話。她也是這麼想的，是吧？所以她才不說話吧？

    進入鬧區(qū)里，車子走走停停，考驗著耐心。

    那幾年，偶爾夏日午后的藍(lán)天，看著看著，總會教他有些微微的惆悵，想起她打陽光下走過的情景。

    她留給他一種顏色的記憶。而今再會面，那印象還是不減；顏色盡管繁復(fù)，卻只有一種，深深淺淺的藍(lán)，夏日藍(lán)，午夜藍(lán)，惆悵的淡淡的一抹微藍(lán)。

    「送你一點東西好嗎？」他靠邊停下車，忽然脫口。

    「啊？為什麼？」

    「不為什麼?！?/br>
    幾乎是半強迫的，他毫不考慮的送她一瓶香水。帶一種海洋氣息冷香的味道。他喜歡那氣味。

    但為什麼是氣味？

    徐夏生看著他，在詢問著。他看得出來。

    不知道。他希望留給她一種香味的記憶吧。就好像顏色，他只要看到藍(lán)色的映像，就會想起她。他要她往後聞到這氣味時，就會想起這此刻，想起——他。

    「好香?！顾劻寺?wù)丛谕笊系南銡?，然後將手遞向他。

    他跟著聞了聞她腕上的香氣，記住了那氣味。

    「好香?！顾恍Φ哪橗?。

    「謝謝?！顾拖骂^。

    凌亂的發(fā)遮掩去她半個輪廓，有一剎，真教他有個沖動，想去撫順?biāo)橇鑱y的發(fā)絲。

    「為什麼這麼亂呢？」他忍不住。

    「??？」她抬起頭。

    沈冬生比比她的頭發(fā)。

    「啊！」她連忙伸手撩順散亂的發(fā)絲。但它不聽話。

    「沒關(guān)系，這樣反而好看。」

    說完他就覺得不該。

    這對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一種逾越。不該去逾越的。

    「走吧?！顾D(zhuǎn)身走開。

    但聽不到她的腳步聲跟著。他停下腳步回頭，卻見她好好地跟在他身後。

    「真的不餓？」他忽然地感到寬心。

    徐夏生搖頭。

    「那麼……」

    要做什麼呢？他拿不定主意。

    再回頭，卻見徐夏生依然望著他。他忽然有一種溫暖的感覺，無法描述，也解釋不出口。

    無所謂了。什麼都好，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行。第五章

    看過夕陽以後，沈冬生心底升起一種奇異的感受，彷佛他與徐夏生之間，有了某種關(guān)聯(lián)xing。就那般連系住了，切不斷?？赡蔷烤故鞘颤N，他卻說不上來。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份感受。

    而所有的「感覺」，都不必然有它一定的意義的，只是抽象xing的，毫無根據(jù)的存在。

    他無法思索他和徐夏生之間的意義。太困難了。而且，太……為難。

    「咔嚓?！顾訐Q下一張幻燈片。

    白幕上出現(xiàn)沉重詭異的抑郁色調(diào)，梵谷的「吶喊」。

    「哇啊！」學(xué)生們發(fā)出惡心不安的sāo動。

    「安靜?！沟拇_是不太讓人賞心悅目的畫作。沈冬生比個手勢，說：「你們看那意象多鮮明！仔細(xì)的聽，仿佛可以聽見畫中人那沉默又高亢的呼喊——」

    「老師，我們什麼也聽不到啦！」後頭幾個小女生邊說邊笑，吱咯的擠成一團，竊笑聲在黑暗中無盡的擴大。

    「那是因為你們太吵了。」他在心中嘆口氣，切換下一張幻燈片。

    下課鐘聲適時響起來。他舒口氣，說：「今天就到這里，後面的同學(xué)請將燈打開?！?/br>
    他邊說邊收拾東西，方才吱咯竊笑的小女生擠到他面前，盛放著一張張「發(fā)花」的臉，偷藏了五百塊似的，話都還沒說就先笑起來，掩著嘴說——

    「老師，你是什麼星座的?。俊?/br>
    「星座？」最近在女學(xué)生之間很流行這個的，星座、血型啦什麼的，他聽了其他老師提過一些。

    「對啊，老師是什麼星座？」

    似乎是一種世界xing的習(xí)xing，這年紀(jì)的女學(xué)生說話時好似都要強調(diào)什麼般，總要加上一個無意義的語尾助詞，聽起來俏皮，但他總覺得有種「違和感」。

    「不知道?！股蚨鷵u頭。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