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晟此時酩酊大醉正為物業(yè)管理員開門。

    “程先生，今年的物業(yè)管理費應(yīng)該繳了，您什么時候有空來繳一下吧，這是您的管理費用單子?！?/br>
    程晟接過單子，揮揮手，“你走吧，我知道了?！?/br>
    顧北城推著江杉到達(dá)房子時，程晟就癱倒在自家門口神志不清。

    顧北城伸出手指在他鼻尖探探，對江杉說，“喝醉睡過去了，倒是替我們省下一番功夫”。

    江杉點點頭，顧北城先是把程晟扛到床上，隨后把江杉推到床邊，自己一個人就去陽臺吸煙。

    原計劃是要用到他們離開療養(yǎng)院時顧北城‘順手’拿的安眠yào的，沒料到他們來時程晟已經(jīng)人事不省。

    江杉緩緩描摹著他的眉骨，他的眉骨很高，眉毛又黑又濃，往?？粗志?，此時躺在床上縮成一團(tuán)再不像第一次在她家里舒展著身子放松的睡覺。

    程晟，如今連你都沒有安全感，你怕了嗎？

    江杉輕輕摩挲著他的唇，雙手用力把身子支撐起來吻上他的唇，輕緩而虔誠。如虔誠的信徒在神佛腳下頂禮膜拜，不容一絲過錯。

    終于支撐不住，她才落座在輪椅上。

    他睡得極不安，睫毛濃密輕輕顫動，看著可能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

    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馬上走，可是她說不出話來，恨不得用眼神裱成一個畫框把他放進(jìn)畫中永久珍藏。

    直到半夜，顧北城才帶她走。

    一路上，江杉沒說一句話。

    顧北城只當(dāng)她心情不好，體貼的放了一張滿是輕音樂的光碟。干凈純凈的音樂在深夜隨著他們走了許久。

    直到顧北城發(fā)現(xiàn)江杉肩膀聳動，一個猛剎車停到高速緊急停車帶，扳過江杉的肩膀，才看清她滿臉虛汗，牙齒緊緊咬著嘴唇瑟瑟發(fā)抖。

    “這是怎么回事？”

    江杉緩緩開口，有氣無力的回答，“肺出血”。

    顧北城手足無措，好像此時能做的只有趕緊到達(dá)療養(yǎng)院。

    江杉也不再忍了，一聲接著一聲的咳嗽，車上多了一張張沾滿血跡的紙。

    天將亮?xí)r，他們才到達(dá)療養(yǎng)院的山腳，顧北城余光一看，江杉已經(jīng)暈睡過去，額上細(xì)密的汗珠襯著蒼白的臉色，顧北城惶恐她的生命就這樣溜走，從他的指間悄無聲息的溜走。

    顧北城以5.2的視力在很遠(yuǎn)處便看到段清瀚和其他的醫(yī)生了。

    車子停下。段清瀚就把江杉抬上擔(dān)架，冷著一張臉進(jìn)了療養(yǎng)院的手術(shù)室。

    直到當(dāng)天中午，段清瀚才從手術(shù)室出來，神色略顯輕松。

    看到顧北城雙手背立站在花園中，頭頂盤旋著那只朱頂雀，段清瀚走上前去很想問他，若是江杉死了，他怕不怕。

    可最終那句話段清瀚也沒說出口，因為他已經(jīng)從顧北城青筋凸起緊握的雙拳中尋找到答案。千言萬語，段清瀚最后只問他，“顧北城，你知道她的命是怎樣被救回來的嗎？”

    “你把她jiāo給我的時候，左肱骨外踝頸和右肩胛骨粉碎xing骨折，右1、8.、9、10肋骨骨折伴肺挫傷，右尺骨中段骨折，胸11墜題壓縮xing骨折，右頸腓骨多段開放xing粉碎xing骨折，左內(nèi)側(cè)頸骨平臺骨折，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腎挫傷。她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我不能眼睜睜地這么看著你把她給搭進(jìn)去了?！?/br>
    “本身她在雪地里待了一天一夜已經(jīng)受凍，肺出血我?guī)椭{(diào)養(yǎng)了許久才有所緩解，可你倒好，一句話不吭，深更半夜帶她出去，你是要她的命！顧北城，她是我救回來的，她的命我說了算！”

    段清瀚本想好好同他說的，可說到后來卻怎么都不能平靜。他行醫(yī)多年，江杉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從他手上死里逃生的病人，所以他所有的精力都投到她的身上。她對他來說，有非同一般的意義。

    這時，顧北城松開緊握的雙手，神情放松，段清瀚有心情斥責(zé)他就代表她已脫離險境。幸好，她沒斷了他同那個人的以后的路。

    可是顧北城也不得不說，“清瀚，她是你救回來的沒錯，可是你莫要把自己的心給丟了。”

    明明已是陽春三月，段清瀚卻覺得聽到冬季房檐兒上結(jié)的冰棱戛然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