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根本不勁，不可能將他撞出去淋到雨。他想要即刻退避三舍和她隔開數(shù)步之距，突然間撞進(jìn)她抬首露出的雙眼間，蹙眉站在原地未動。

    他認(rèn)出她來。

    他接手師姐的課所上不多，她卻五課四不正常。睜眼睡覺，坐塌椅子……

    再加上今次刻意相撞，他眨眨眼，結(jié)論已出：她定是對他不滿。

    她手中所握那把傘搖搖晃晃，飛出的雨滴滲進(jìn)他的毛呢外套，本來他沒被淋到，卻硬生生被她弄得濕掉一片。

    “我?guī)湍惆淹馓酌摰??！彼谷蝗缡钦f。

    她手忙腳亂地去解他的外套紐扣。

    他盯著她發(fā)絲凌亂的頭頂，突然含蓄地出聲：“katze yeh .夜空的夜，是好色的色？”

    他那會兒是怎么想的來著？對了，他只覺得此女審美很高端。

    而他的耐心和風(fēng)度一向有限，安靜任她靠近之后，只留下一句：“請把你的四肢，從我身體上挪走，謝謝?！?/br>
    畫面一閃，晴空無云。

    他走在人跡鮮少的小道，捧著一紙袋蘋果。遠(yuǎn)處路過兩個牽手的稚童，身高般配，衣著般配，xing別般配。

    他看著看著，看到出神被路面的碎石絆了一下。

    換別人也許懊惱，可是裴白墨只是低頭：噢，有塊石頭，且形狀不規(guī)則，奇丑。

    令人不愉快地是他喜愛的蘋果連帶紙袋被他下意識地扔了出去灑落一地。

    他開始撿。一個、兩個、三個……第十一個。

    竟然多出一個來。

    他回身，果然，身后還有多出的二三四五個。

    而且還多出一個人來，此刻正笑盈盈地看著他說：“小師叔，你手上拿著的是我掉的蘋果?！?/br>
    她伸手討要，他便順手將第十一個蘋果扔給她……不遠(yuǎn)處坐在地上的紙袋里。

    一扔命中。

    見她動唇，他搶先開口：“不客氣。我喜歡蘋果，幫它們的忙，僅此而已。”

    是在提醒她別自作多情？夜色眼眸瞪圓，指著地上一只蘋果說：“這個也是你的，我的在你那里。”

    ……

    后來，她開始翻他的紙袋，先說“這個是你的”，而后又說“不對，我看錯了，不是你的”的矛盾言語。

    裴白墨皺眉。

    這是蘋果。

    這是挑食的他唯一愛的食物。

    如果是別的，他會愿意很慷慨地全送給她，可他此刻看每一個躺在地上或暫居紙袋的蘋果，都覺得它們?nèi)f分可憐，很無辜，看起來很不知所措。

    而他如今同情心泛濫，不愿將它們拋棄。

    他忍無可忍出聲打斷她：“蘋果核有du。在它生長期，可能罹患斑點落葉病、bái fěn病、蘋果樹腐爛病、褐斑病、輪紋病、黑星病、炭疽病等?！?/br>
    “它可能遭受的蟲害更多，有紅蜘蛛、二斑葉蟎\、食心蟲……”

    夜色聽他淡定地敘說，他停下來，她依舊不動。

    裴白墨默數(shù)三秒：“我知道聽完這些病蟲害后，你在這一刻非常不喜蘋果?！?/br>
    他甚至微笑：“沒關(guān)系，師生一場，我樂意發(fā)揚(yáng)善心幫你收留它們。”

    夜色也笑，卻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好，你可以買我的蘋果。”

    “不用馬克買”，她說，“我姓夜，名色，好色的色”。

    她將手覆在他抓蘋果的手面上：“師生一場，算便宜點。師叔，我摸你一下，就算是收錢了?！?/br>
    而后情景又變，是清涼的湖邊。

    他躺在長椅上，臉上覆著一張報紙。

    不知什么時候起，身旁有了另一股溫?zé)岬臍庀ⅰ?/br>
    有人碰他，問：“師叔，你說那邊那個棕發(fā)大叔什么時候會跳進(jìn)湖里面去？”

    他睜開眼，長長的睫毛在報紙上一刷。

    棕發(fā)的大叔？沒興趣，繼續(xù)閉眼睡。

    她自說自話：“我覺得今天上午沒戲。”

    他的呼吸不自覺地變輕。

    “師叔，你說我要不要幫他一把？”

    他覺得自己的睡意正在潰敗。

    她又碰了碰他的胳膊：“師叔，我去了?！?/br>
    他忍了十秒鐘，慢條斯理地睜開眼，扔掉遮面的報紙，坐直，看向湖畔。

    正巧看到她將一個中年男子推拽下湖，而后扯開自己的外套